“怎么了吗?”宋洄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并没有看见什么东西,但蒋知一定在了原处,血色一瞬间褪去,握着外套的手都在不自然地颤抖着。
“没,没什么,你先回去吧,我晚上自己回家就行。”蒋知一胡乱地把外套塞给宋洄,后退了两步,像是要划清两个人的界限。
“啊?你怎么脸色这么差,哪里不舒服吗......”宋洄还在他身后喊着,但蒋知一却充耳不闻,弯下脖子闷着头向前走,细弱的手臂垂在身侧,颤抖随着步伐变得愈发明显。
蒋知一在心里默念“看不见我”,同时改变了脚步的方向,他可以从住院部的侧门进去,多走点路总比碰上aye好,他可不想在周五晚上以外的任何时间看见这个人。
很荒唐的约定,aye说,只要在每周周五的晚上去教他泰语,他就可以考虑放过蒋念一和蒋成德,尽管一开始确实是抱着幻想——只是教他泰语而已。
而已吗?在现在看来,远远不是。
蒋知一走得越来越快,同时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天使之城的夕阳具备着潜力无穷的杀伤力,没走多远额头上冒满了虚汗。
往往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那道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时,蒋知一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冷颤。
“小知一,咱们可真是心有灵犀啊。”
随之而来是一条将蒋知一压得几乎喘不过气的胳膊,专属于aye的危险气息将他脆弱的小身板吞没得一干二净,漫不经心的低笑声在头顶上方响起,蒋知一能感觉到他正在低下头闻自己的头发。
蒋知一被他搭在自己肩上的胳膊压得直不起腰,本就萎靡不振的人瑟缩在aye身侧显得更加弱小,他几乎是被aye迈开的大步拖拽着往前,视线里除了灰白的水泥地和两双外观上就差异悬殊的脚就别无他物了。
“我只是,来拿药。”蒋知一的声音也在抖。
“所以说很巧啊,”aye的手绕过蒋知一的脖颈,在他的锁骨上不轻不重地摩挲着,“我来帮你拿药。”
“你监视我?”震惊使得蒋知一挣扎着抬起头去看他的脸。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白天看见aye,没有了闪烁的氛围灯暧昧不清的遮掩和黑夜的藏匿,被夕阳照顾到每一寸皮肤的男人的脸清晰到每一颗痣。
是一张完全不像是东亚人的脸,轮廓分明到能让人联想到刀锋,喉结突兀,下巴上隐约有些胡茬,薄唇是薄情的象征,眉眼上拂去残存在表面的情调,更多的是深不见底的冷意。
蒋知一觉得自己像是被一条吐着信子的蛇给缠住全身,进退全凭他意。
“怎么会呢,我看起来像是会做出那种下流事的人吗?”aye凑近他的耳朵,“我帮你约了个专家。”
“不需要。”蛇带着青蛙去见医生,是怕下嘴时被一身的骨头给硌到吗。
“我说需要就是需要。”
Aye不管他的挣扎,夹住提包一般夹住蒋知一的脖子将人往医院楼上带,目标Jing准到蒋知一怀疑他可能来过不止一次。
抽血化验、拍片,全部都是蒋知一最熟悉的流程,他想拒绝,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有什么问题,但aye却全程陪在他身边,用审视的眼光追随着蒋知一,蒋知一的每一次呼吸仿佛都会被他拆开解读。
最后两人坐在了那个aye口中所谓的“专家”面前。
两个椅子硬生生被aye坐成了一个,蒋知一仍被他揽在身边,两个人的胳膊交叠着,滚烫的胸膛让他一阵不自在。
“辛苦一下宝贝儿帮我翻译咯。”aye在他耳边吹气。
医生或许认得aye,被他胁迫来为蒋知一看病也未可知,看见两人这样上不了台面的姿势也不敢多说什么,对着蒋知一的化验单和x片端详了一会儿才斟酌着开口。
蒋知一不情不愿地一句一句翻译给aye,仿佛自己将自己的骨rou拆开摆在aye面前一并告诉他自己的弱点在哪里、该怎么治。他的哮喘是天生就有的,小时候还没这么严重,后来他妈妈死了,蒋成德懒得多照顾他,饭桌上有很多是蒋知一不能碰的他也不管,再往后就是营养不良的问题了,药吃得断断续续,病就只能日重一日。
Aye边听边玩着蒋知一的锁骨,将那一小片地方磨得通红,蒋知一一直绷着一个坐姿,后背酸痛到无暇顾及。
“直接让他说怎么治。”aye听得不耐烦了,直接下了命令。
“脱敏和药物治疗同时进行,”蒋知一规规矩矩地转述,“他说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只要注重饮食,将营养跟上就行,只是脱敏流程会有点长,然后可以适当运动。”
“运动?”aye突然来了兴趣,“你帮我问他,做爱算运动吗?”
蒋知一变了脸色,拧过头躲避他的手:“不要。”
蒋知一越是反抗,Aye的胳膊就缠得越紧,直到人几乎是被禁锢在了他的怀里,他才不情不愿地开口,声若蚊蝇。
“他说,可以,适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