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瑬刚醒来的时候,有些头晕,眼前白茫茫一片,浑身酸软无力。有种睡了很久,甚至想睡死过去的舒适。郁瑬以为只是最近太累,或者因为昨晚的梦太悠闲美好,所以才导致头脑不清醒。
重新闭上眼睛,郁瑬试图连接上那个和好友吃喝玩乐的梦。梦中肥香不腻的口感仿佛就在刚刚,好友的笑声在耳边回响,郁瑬又想睡了……
郁瑬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在下沉,躯体没有直觉,只有无尽的虚无。郁瑬试图活动手指,却不知道手指在哪里,郁瑬的脑中空荡荡的,思绪无法运转,甚至失去了紧张和畏惧。
郁瑬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任由自己飘摇。
意识时有时无,五感消失的情况下,郁瑬并不害怕。没有痛感,此刻哪怕就此消失仿佛也无所谓。
不知过了多久,郁瑬在断断续续的清醒中找到了一线生机。他感受到遥远的地方在呼唤他,郁瑬知道,只要他想,就可以靠近它。
此刻,长久的空茫带来了无尽的勇气。
最终,在漫长的游荡与不可知的未来中,郁瑬选择了冒险。在长时间的黑暗后,郁瑬终于迎来了白的耀眼的光芒。
那一瞬间,郁瑬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他先意识到自己在强烈的头疼,然后他的身体猛地坠倒在地。
郁瑬无法控制手脚,他的身体最开始是失控的甚至失温的,伴随着最初几下激烈的抽搐后,郁瑬开始逐步感知到了四肢。
许久不曾有过的视觉与听觉突然恢复,仿佛整个世界突然喧闹起来。
郁瑬倒在地上,手脚抽动着,眼睛却大幅度巡视着周围的环境与人群。然后,眼前模糊起来,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洇在郁瑬的脸下。
郁瑬想笑,但喉咙尽是哽咽,不上不下地梗在半截。
此刻,郁瑬蜷缩着身体,他背部被撞击到麻木,头部还在撕裂般的疼痛,可他很开心。总算,总算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虽然郁瑬不明白为什么还没有人叫救护车,但人情凉薄他不是没有经历过,因此郁瑬只是尽快适应着这具身体。
郁瑬知道这绝对不是他原本的身体,那又如何,只要有用,能用,那就是他的。郁瑬一边摒弃自厌反感的情绪,一边坚定自我。今时不同往日,特殊时期要心狠自私一些,郁瑬在心里重复着。
直觉提醒郁瑬,他现在的疼痛只是暂时的,这或许是更换躯体的后遗症。虽然身体和灵魂合一的时候疼一些,但疼过之后,这具身体就是他的了。
郁瑬眯着眼回神,仰视看去,密密麻麻的腿交错着,动来动去,令人恍惚又恶心。这里是商场还是哪里,光亮的让人眼酸。
郁瑬还闻到有很多驳杂的香味混在空气中,可他目之所及皆是男性。难不成他们的女朋友都在买香水,而这里是香水柜台的男性休息处?
真是奇怪。
伴随着对身处环境的好奇,疼痛开始沁入骨髓。终于,郁瑬听到一阵急促而又规律的脚步声,那声音距他越来越近,密集的呼喊声在身边响起,应该不止一人。
但郁瑬没等到他们到来,在这之前便合上眼,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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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普通人类倒地只会引来机场的急救人员,更不会引来哨兵督察,但一位突然觉醒的向导却另当别论。
事发时,督察们距离较远,但对哨兵来说,一位向导突然出现在人群中,如同黑夜中骤然出现的太阳,十分突兀,也十分明确。
被严密保护的向导不可能独自出现,但哨兵们来不及想太多。各个方位的哨兵督察都朝着向导的方向奔去。他们的轨迹如同溪流汇入江河,由四方汇聚到一处。
哨兵们到来后,围观的普通人知趣地回避。他们明白,这是他们无法接近的世界。
领头的哨兵看制服就知道是长官,他是个绝对尽忠职守的军人,即便抱着疼晕的向导也神色不变,吩咐士兵把移动担架床推来后,不带留恋地将向导放了进去,动作温和且迅速。
在赶来的路上,医院的救护车就已经联系完毕,因此,哨兵们一刻不停地护送着中央的担架向最近的飞车停靠点赶去。
为了向导不受颠簸,哨兵们不约而同地在提高速度的同时保持平稳,然而这样的速度对他们来说如同散步。
确认过向导的安全后,这些哨兵总算不那么紧绷了,他们脸上隐隐流露出笑意。
最先开口的是长官,他面孔威严,但外冷内热,作为过来人,他十分理解年轻哨兵对向导的向往。他认真说道:“按说我该鼓励你们,毕竟向导不多见,逮着一个是一个。但是啊,现在向导都是自个儿的,不再由着帝国包办了。这形势,军队里头都得抢,人向导还不一定去,咱们这种就更别说了。”
有小士兵微微蹙眉,不太认同,但没打断长官的谆谆教诲。
“向导醒来之后,军队肯定得派人来劝。”长官似是遗憾地说道,他想劝士兵们别抱希望,又不想打击他们的憧憬,只能话里话外有所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