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粒没应声,适时缄默。温迪平复了一下:“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怕你出事。”唐粒认识的温迪很矜持,衣衫洁净,一丝不苟,但刚才打开门时,她状态出奇的差。她不晓得温迪怎么看待江岸,如果是她,今晚你背叛我,半夜就能听见我的磨刀声。
要么像陈海米那样也比较快乐,她嫌前男友谐音钱难有,不吉利,对他们以先男友相称,先男友谈了十几个,对外永远是还没谈过恋爱。
温迪默默喝咖啡,片刻后,她问:“那次为什么不追究我?”
唐粒说:“秦总生前说你也是孤儿,很不容易,值得善待。”
温迪捧住了咖啡杯。公司填写表格,父母一栏她填的是双双病逝,但秦远山误会了,她父母健在。
温迪17岁那年,父母想用她为哥哥换亲,对方是个三十几岁的矮胖男人,一口烂黄牙,小学都没读完。
温迪请求父母给她两年时间,她考上大学就挣钱给他们,但父母说不把那男人的妹妹订下来,她就找别人了,等不及。
温迪被父母从课堂上抓回家,两次逃跑都没成功,第三次,她逃到省道,遇见她的恩人。
恩人给了温迪一笔钱,温迪在县中学租房温书,不再去学校。师长怜惜尖子生,顶住了压力,没对她父母透露半个字,只说她失踪了。
高考后,温迪考来云州,跟父母断联,再未归乡。
一生命运的转折点,是遇上那辆黑色商务车里的人。如果没有他,就得跟烂黄牙男人结婚,成为传宗接代的工具,生下一窝孩子,终日干农活,草草过余生。
为恩人做事,温迪心甘情愿,若有天他入狱,她情愿顶罪。这件事,她谁也不说。
去北京工作后,江岸头几天尚算温柔,慢慢的,给他发信息,十条回一两条,打电话总说在忙。温迪担心两地分居会让彼此疏远,回云州给江岸惊喜。
在江岸家做好饭菜,温迪躲在卧室等他,可是江岸和别人拥吻着进了门,言语放浪。
温迪开了卧室的灯,江岸松开女郎,女郎戏谑:“怎么,没协调好时间?”
女郎身段婀娜,处变自如,显然把温迪视为同一种人。江岸也很自如:“你看到了,我不解释了。”
江岸搂着女郎出门。自尊使温迪不吵不闹,她坐在灯下,把自己烧的饭菜慢慢吃完。如果江岸回来找她,她想她会原谅他,她为自己的不恨和不舍而恨自己。
整整一晚,温迪都在苦等江岸,但江岸没有回来。温迪牵肠挂肚,爱恨交加,想明白了一些事。
秦远山让唐粒善待温迪,所以唐粒在温迪涉案时网开一面,温迪捂住了脸,泪水从指缝渗出。这两天她万念俱灰,除了失恋,还因为察觉自己被江岸利用了。
公司的西语翻译重感冒,江岸请温迪救场,自此两人走近——温迪怀疑从这时起,自己就被请君入瓮,江岸设计接近她,是想对秦远山的动向了如指掌。
秦岭回国后,逼迫女明星谈茉堕胎,公司的人都说江岸少主之位不牢固,江岸自己呢,会未雨绸缪吗?
昨晚,温迪思前想后,秦岭“杀人”被新闻曝光后,江岸冲进秦远山办公室大呼小叫,明知秦远山心脏不好,他为何还这么做,甚至还提前支开自己和唐粒?
唐粒脸白了:“他知道秦总心脏不好?”
温迪泪流不止,唐粒拆快递时,被她看到是治心脏病的药,她跟江岸说了。她没想过会因此害死秦远山,在秦远山身边工作几年,秦远山很器重她,对她很关心。
唐粒后背发冷,她没把温迪扔进监狱,竟有这样可怕的收获。她告别,去找秦远山的私人医生。
私人医生忆起江岸找他咨询过甲减,后来有天他和秦远山吃饭,无意间对秦远山提过一嘴江岸的甲减,唐粒问起吃饭时间,是秦远山去世前一天晚上。
私人医生没意识到被江岸套了话,但秦远山发觉了,因此怀疑江岸心术不正,才匆促写下遗书。
唐粒推测出前因后果,心如刀割,恨得想手刃江岸,也恨自己和温迪被利用。她擦干眼泪,去修理厂找老陈和老张议事,此仇不报不是人。
老陈和老张这下彻底相信秦岭“杀人”的策划者是江岸,章早只是帮凶了。唐粒迸出眼泪:“江岸不害秦岭,秦总就不会心梗,他为什么不信秦总把他当少主,不是秦岭?!”
老张说:“三国里,孙权对曹Cao说,足下不死,孤不得安。曹Cao又对人说,卧榻之侧,不容他人安睡。谁床边放着个豹子还能睡得着?”
老陈附和:“有个蚊子嗡嗡嗡,你都爬起来打死再睡,更何况是个豹子。”
权力斗争就是这么残忍,但法治社会,报仇不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得多加谋划。唐粒想到的办法是在工作中抓江岸的不法行为,绳之以法,老陈和老张也同意,但得瞒着秦岭,别让他去找江岸拼命。
回办公室,唐粒又想到那日自己和温迪被江岸支开的情形,一口气还是咽不下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