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一次吃别人的喜酒,唐粒就听到“某某终于嫁出去了”的说法,小时候她没觉得有什么,读大学时开始不喜欢“出嫁”这个说法。
从字形结构来看,嫁字“女”是从属,显得很被动,有依附感,“娶”字更可疑,就跟探囊取物似的,嫁娶概念该被淘汰,换成结婚二字。
动人乐曲回荡,唐粒和秦岭牵手而行,用彼此才听得见的声音说:“我那天脑子抽了,要是宣布认你做弟弟,就不用结婚了。”
秦岭马上说:“我比你大四个月。”
唐粒扑哧笑:“总觉得你比我小,认哥哥也行。”
秦岭挠她手心:“哥哥妹妹的,你酸不酸?”
新郎新娘走过鲜花拱门,周忆南匆匆赶到。这些天他在外地出差,只晓得华夏集团变了天,唐粒凭借秦远山最后一份遗嘱叫嚣着成为总裁,这使他意外,但相信背后必然存在某种协议。
昨天回云州的路上,周忆南听说了唐粒和秦岭的婚事,他心头滋味复杂难言,几次拿起手机又放下。木已成舟,他能说什么?
昨晚,周忆南徘徊在唐粒家门口,最终没能打出电话。他推敲了整件事,唐粒拥有了秦远山的一切,如果她放弃华夏集团,应该不用结婚,为什么没放弃,不惜和秦岭绑在一起?
不管唐粒当总裁的原因是什么,有一件事是可以被确定的:秦岭杀人是被栽赃嫁祸,他可能还会有危险,唐粒不想白拿秦远山的好处,甘当秦岭的盾牌,把自己顶到前头。
这世上,无数人会作出和唐粒一样的选择,即使她的结婚对象不是她的意中人。
司仪介绍新郎新娘恋爱经过,一见钟情两情相悦,唐粒维持着假笑,忽而发现周忆南来了。她目光一颤,不敢再看他,一看到他,她就想从这婚宴上逃走。
把江岸赶下台那天,唐粒就想到周忆南了,但火烧眉毛,且顾眼下。
司仪宣布抛花球,唐粒背对众宾客,随随便便一抛,被贺长安接到,顺手给了身旁的陈海米,陈海米推了:“可别,我只想吃喝玩乐不婚不育。”
约会了几次,贺长安今天才知道陈海米的想法,这正中他下怀,他笑着把花球给了一个伸手讨要的女孩。
老陈是三个养父里长得最帅的,老张和老王一致推选他为女方代表。老陈作为唐粒的父亲讲完话,秦岭恭恭敬敬把老张和老王也请上台,让老王证婚,并且澄清了“三个干爹”的真相:“三位养父是我心中的义人,爸,谢谢你们照顾唐粒!”
一声“爸”让唐粒鼻酸,秦远山在世时,秦岭总喊他老秦,不喊爸,偏偏和另外三个男人有这样深的缘分。
唐粒拿到的婚礼流程有交换戒指拥吻的一节,她删去了“接吻”,但喝个交杯酒,咬个苹果,都当游戏完成。秦岭可能是被她感染,新郎发言时说得很像那么回事:“唐粒很能干,以后她主外,我主内,请大家多支持她,唐总,以后辛苦了!”
这还是那个不情不愿领证的人吗?三个养父看得直发愣,伸长脖子见证奇迹的发生。
钱自来十分得意,对沈庭璋自夸还是他想得周到,豪华婚礼一办,气氛一造,一举荡涤秦远山故去的Yin霾,华夏集团必将一派盛景啊。
人群中央唐粒一身洁白,大大方方喝交杯酒,周忆南心里一空,他环顾一圈,沈曼琳没来,在热闹声涌起时,他静悄悄地离去。
唐粒和秦岭完婚后,各觉空虚,和伴娘伴郎们消磨了一下午时光,晚上和养父们吃完饭,被赶去婚房。
新婚夜不同房会被有心人大作文章,唐粒跟秦岭约法三章:“老钱订的总统套房是两张床,我们相安无事,你不准乱来。”
秦岭哼道:“你以为就你不情愿?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只是契约婚姻。”
唐粒不理他,在台上说得深情款款,原来是入了戏,一下台就变脸,她明天就找律师修改条款,秦岭以后每个月想从基金里拿零花钱,得她说了算。
走进总统套房,浪漫玫瑰铺满床,秦岭嫌脏,蹿进另一间卧室:“我睡这间!”
入目是奢华唯美的雕花床,按总统套房的设置,此为皇后床,秦岭丧眉耷眼出来商量:“我还是在这里睡吧,喊个阿姨来换床品。”
唐粒把洗漱用品包往床上一丢:“你自己说的,我主外,你主内,这间是总统卧室,归我。”
秦岭拎着旅行包回总统夫人卧室,唐粒让清洁阿姨帮忙换上新床品,敲秦岭的房门:“从今天起正式当盟友了,来喝点酒。”
唐粒带来的红酒极其一般,超市开架货,瓶盖一拧就开,秦岭烫好两只酒杯,两人各喝一瓶酒,酒杯相碰,唐粒说:“合作愉快。”
防人之心不可无,唐粒事先在酒里下了安眠药,一瓶酒喝完,秦岭倒了。唐粒踢他,揪他耳朵,他都没动静,她放了心,拿着浴巾去卫生间,结果高级浴室一堆按钮,她不会用,冷水喷一身,气恼地擦了又擦,想到今晚是新婚夜,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秦岭在沙发上睡着,唐粒轻手轻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