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兵杀伐声,伴着丧钟响彻京城。
即便心中早有准备,唐翊依旧有瞬间的呆愣。
萧卓……驾崩了。
他和萧卓其实没见过几面,更谈不上交情……
可真到这一刻,心里还是有几分沉闷。
萧卓算不上什么好人,不过登基之后种种政令,却算得是一位明君。
雷骁已带兵杀入叛军之中,方励带着的人则护在唐翊周围。
不多时,乱糟糟的队伍却是一个劲的往前去。在一些人的叫喊声中,唐翊知晓是宫门被破了。
宫门一破,即便有雷骁的大军和禁军对叛军形成里外夹击之势,还是有零散的叛军于宫内流窜开。
一时宫苑内喊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有不小心碰上叛军的宫人成了刀下亡魂,也有宫人惊叫着四处逃散的。有少数胆子大些的,三五人一道随手拿个物件便同叛军拼杀在一起。
而内宫之中,刚经历了丧子之痛的太后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几人,险些晕厥过去。
“泓宇……”太后猛的扑向了血泊中的一人。
那人心口被捅了一刀,喷涌而出的血染红了衣裳,甚至流淌到地上。
“怎……怎么会这样?”太后神色凄惶的看向了一旁衣襟染血的娘家侄子陈瑞。
“是……是叛军。殿下本要去寻太后和皇上,却撞上了叛军,我……我等本是护着殿下先走,等斩杀了几个叛军再追来,已……已是晚了。我等没护好殿下,罪该万死。”
“御医……快喊御医啊……”太后颤抖着手想去堵萧泓宇心口的伤,满目惊惶的环顾四周,六神无主。“御医呢?怎么还不来?”
“姑母,殿下……殿下已是去了。”陈瑞跪了下来,“如今皇上驾崩,殿下也被叛军谋害,外面叛军正叫叫嚣,宫里……宫里还需要姑母主持大局。”
“怎么……怎么会……”太后茫然无措。整个人都在发抖,眼中却干涸了一般,一滴泪也落不下来。“哀家……哀家定是在做梦,哀家要醒过来……醒过来……就都过去了……”
“姑母。”陈瑞抓住太后的肩膀,“姑母,如今外头虎狼环伺,还不是伤心之际。”
太后定定的看了陈瑞一会儿,几近癫狂的笑起来,“哀家如今,还怕什么虎狼。他庆王真有本事,就连哀家也一并杀了吧!”
“姑母……”
“咱们大势已去,你自己逃命去吧!”
“姑母,殿下虽薨了,可他尚有血脉在世。殿下身边伺候的一个中庸,已有了三月身孕。殿下也是这两日才知晓,尚未来得及禀报皇上和姑母。”陈瑞急忙说道。“若无姑母护持,殿下这一点唯一的血脉,只怕也要惨死于叛军之手。”
太后死寂一般的眸中有了细微的一点生机,她猛然抓住陈瑞的胳膊,定定的看着陈瑞的眼睛,“你……你说的是真的?”
“我哪敢欺骗姑母,就是那个郑锦玉,人还是姑母给殿下挑的。”
太后一瞬不瞬的看着陈瑞,思绪却游离开来。
她陆续给东宫塞了不少人,家世都很寻常,胜在相貌好。
只说是送去伺候泓宇起居的,泓宇也没驳了她的面子,将人留在了东宫。
而郑锦玉她尤其记得,却是因为那张脸,她特意寻摸来的,和那个唐翊有几分相似。若非因着这个,一个中庸,她也瞧不上。
“泓宇收用了他?哀家竟从未听闻。”
“说来也是郑锦玉的福气,殿下醉酒就幸了他一回儿,竟然就怀上了。也是上天垂怜,给殿下留了这一点血脉。”
“人呢?”
“在东宫。眼下叛军在宫内流窜,四处伤人,我先护着姑母往东宫去吧!”
太后抱着浑身是血的萧泓宇不肯撒手,目光又看向了不远处。
不远处,先前一直陪着他们母子的侍卫正抱着驾崩的萧卓。微微低着头,在夜色里看不到神情。
“不……不去东宫。阿卓乃是帝王,就是驾崩,也该回到他的寝宫,体体面面的。”
“姑母,那郑锦玉……”
“派人守住皇上的寝宫,哀家如今能指望的只有你了。你亲自跑一趟,把郑锦玉接过来。”
“那我先送姑母过去。”
陈瑞忙让人拆了一旁宫殿的门板,抬了浑身是血已经死透了的萧泓宇,护送着太后往帝王寝宫而去。
帝王寝宫内一派哭声,宫人跪了一地。
宫中敲响了丧钟,自然都知晓皇上驾崩了。
“伺候皇上和储君梳洗更衣。”太后只觉得天都塌了,此时却勉强撑住吩咐道。
宫人忙碌起来,陈瑞则扶着太后坐下来。
“庆王谋逆的消息必然传开了,父亲定会尽快前来相助。姑母要打起Jing神来,不能先倒下了。”
“你快去护住郑锦玉,切莫让他落入叛军之手。”
“姑母放心,我这就去。”陈瑞带着几个心腹护卫急匆匆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