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翊径直去了凉州城外不远处的溪涧旁,那里本是个小村子,可因着战事,村里的百姓都已搬走了。
整个村子寂静的透着寥落,将战争的残酷赤裸裸的撕开。
村口一株大桃树,主干粗壮,一人难以环保。树上密密匝匝的开满了花,算是这个村子里难得的一点生机。
桃树下坐了一人,唐翊瞧了几眼,才迟疑着策马过去。
那人已去了面具,只是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那张脸实在窥不见半点熟悉的痕迹。
“南王殿下?”唐翊微微蹙眉,只觉得迷茫。
他以为会见到云昭哥哥,可这个人,明明如此陌生。
“这么多年了,阿翊还是没怎么变,只是越发容色倾城。”南王几乎是贪恋的看着唐翊,像是要将眼前之人的一举一动都深深镂刻进眼里。
“我同南王殿下并不相识,还是莫要说这样的话才好。若是旁人听了去,怕是要误会我们彼此通敌。”唐翊浑身都透出警觉来。
若约他在此相见的不是秦云昭,那么这便极可能是对方处心积虑所设的局。
“阿翊可还记得,康王府里也曾有这样一棵大桃树,那果子熟透了甜美多汁,你最是喜爱。”
唐翊神色微变,“你到底是谁?”
“阿翊若真不知我是谁,怎么肯贸然前来?”南王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脸,“这张脸,到底觉得陌生,是吧?可也正是换了这样一张脸,我才能苟活至今。”
“阿姐曾在那桃树下埋了好几坛酒,说等我们长大了喝。”唐翊跳下马来,伸手折了一枝桃花。
“阿翊大抵是记差了,埋酒的分明是你兄长。”
“你真是云昭哥哥?”唐翊又走近了些,待得极近了,猛然出手,锋利的匕首已抵在了南王的咽喉处。
手上用了些力,便有血线从南王的颈项蜿蜒而下,没入衣衫内。
“阿翊这是何意?”南王眸中并不惊色,只是静静的看着唐翊的眼睛。
“比起此情此景,我倒是宁可康王府的秦云昭真的死于多年前。你带兵破我城池,杀我大周将领,让多少百姓无家可归,罪该凌迟处死。”
过去的情谊,终归都已是过去了。
而如今,犯我山河者,当死。
“阿翊当真要亲手杀了我?”
“我只是不明白,你怎么会变成北夷的皇子,如今又带兵攻伐大周?若我没猜错,让齐国不能插手战事的人,也是你吧?”唐翊想着先前萧卓所言。
若是萧卓没有说谎,那么这个背后之人,便极可能是秦云昭。
“你可知我母妃是怎么死的?”
“是……”唐翊脸色白了白,当年康王妃和世子出事,他虽年幼,却也并非没有过怀疑。
皇上和康王虽是亲兄弟,可康王曾离着那把龙椅极近。
能让秦云昭仇恨到攻打大周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当成康王妃的死和皇上有关,甚至于连康王的死都……
毕竟那次事后,巍巍赫赫的康王府便绝了门户。
“我只是想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谋逆,骨rou相残,让他也满门不得善终。阿翊觉得我错了吗?”
“那终归只是私怨,不是你祸乱大周的理由。”唐翊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他想到一路所见到的北夷军的残暴肆虐,想到抚州的惨况……
这场战事让多少人如身在地狱,又有多少人因此惨死……
凡事,冤有头,债有主,纵要报仇也该找那个人,而不是牵累无辜。
“阿翊这样子,唐伯父定然十分欣慰吧!难怪你是次子,可当年唐伯父就更为看重你。”秦云昭苦笑。“纵是被迫逃离京城,你对朝廷,对秦冽,就当真没半点怨恨?”
“看来京城的事,你知晓的还真是不少。”唐翊暂且收了匕首,在桃树下的大青石上坐了下来。
为了报仇,秦云昭还真是处心积虑。只怕在京城之内也做了许多安排。
甚至于若想刺杀皇上,大抵也是能做到的。只是,秦云昭是不想皇上死的那么容易,才又引动了许多Yin谋吧!
一时心里乱糟糟的。
秦云昭想要报仇,确实无可厚非。而他能义正严词的指责秦云昭,也是因为他不是秦云昭……
他不敢想,倘若秦冽伤害了他的家人,他是否还能管住自己,不让自己发疯。
世上的事,真的没有感同身受。
即便曾经唐家和康王府那样要好,他和康王夫妇还有秦云昭也情谊深厚……
康王夫妇的死他很难过,可却没有办法真正代入秦云昭的仇恨。
“到了如今,你我是敌非友,南王殿下见我,所为何事?”唐翊神色渐冷。
“阿翊,若非当年出事,你我如今该早就成亲了。”秦云昭伸手要去握唐翊的手。唐翊猛的缩手躲开,眸色凌然的看着秦云昭。
“若是为了叙旧,南王殿下便真是想差了。我和一个祸乱大周的乱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