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度假在外,自律也刻在了宋宜常年的习惯里头。他早起后改动了一下原本预定好的餐点安排,将秋煜和张延月两人之前要的炸鸡等一一删除,避免两人一早上就被家主揪着错处罚,才来到客厅里。
客厅的玻璃窗外是浓绿高耸的树木,枝丫上挂垂着一层薄雪,时不时簌簌地落下一些来。屋内的砖石壁炉正燃烧着,明丽的火光悦动着,偶有窸窣的木柴断裂声传来。高大英俊的男人坐在沙发上,他穿着一件苦绿的绸质衬衣,披了一方薄披肩,相隔一臂之距的范围里,散乱的新闻影像漂浮播放着。
宋宜知道昨天秋煜挨过打,必然不能把家主给伺候周全了。因此靠近男人时,便自觉地跪下膝行了。他来到郁重岩脚边,将刚泡好的一杯咖啡端上桌案,自己则改成了跪坐的姿势,tun部轻轻挨着脚跟,肩膀舒展,等待着男人的传唤。
郁重岩侧过头,看着跪姿舒服漂亮的宋宜,随意一挥手道:“难得你放个假,不用伺候了,起来坐着吧。”
宋宜面上微有迟疑,但还是站了起来,轻轻坐在了沙发另一边,两只手规矩地放在了膝上。郁重岩看他这副样子,不免好笑:“放松点。”
宋宜柔顺地笑了笑,问道:“家主,您就这么出来,集团里的事情……”
郁重岩语气轻松地打消他的顾虑:“议会大选在即,商业活动都暂时搁置了。”
郁家根基深厚,氏族里不是没有从政之辈,只是为了避开风头,职位都不是那么高,此次大选之后,人员大概还会有进一步的变动。在宋宜幼时,宋家原本也是期望他从政途,只是到了郁家后,想要站在郁重岩身边的强烈意愿让他选择了就读经济系的专业,又一步步成了如今的宋总。
家主一贯不会出席议会,但必定会关注风向。宋宜也跟着看了一眼新闻信息,心中有了个数:“这届议会,陈阁老该下台了。”
这位陈阁老因着庸碌稳坐了许多年,然而大约是将至大限,便也期望在这最后几年里作出点功绩来,想着法子从世家口袋里掏钱作些漂亮的利民工程。不少小家族原本有些微词,没想到郁家资金拨得爽快,他们便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掏一些敷衍过去。
平民之中拥护这位阁老的人不少,但估计这回也压不过权贵手里那一半的表决票。对此,郁重岩似乎并不上心:“选来选去,左不过那几个老头子。”
帝国人种的寿命长久,青壮年阶段也尤其长久,直到进入老年阶段才会快速衰败下去,那群一百多岁的候选人,还远不到称“老头子”的地步。
郁重岩的手指轻轻在几张面孔上划过后关闭,宋宜细心注意到,那几个人多少是皇女麾下的政客。
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周度身上:“等到大选结束,常明也该动身回常京看看了。”
听闻皇子常明不受老皇帝的喜爱,因此早些年就去亲征戍边了,可宋宜身在郁家能听到不少真实消息,那位皇子看起来远在边界,实际上却对常京的局势洞若观火。就如叶家是属皇女一派,周家就是皇子常明的臣子。周家,一直是常明的眼睛。
对于郁重岩轻松的情绪,宋宜有些不解:“您是觉得周家会当选?”
周家原本与贺家于军部共事,一度形成分庭抗礼的局面,到今天两家依旧嫌隙颇深,对于郁家来讲,周家要是上位,难免不对针对贺郁两家。
郁重岩揽过宋宜细瘦的腰肢,轻声笑着:“叶家认定皇女能继位,现在眼高于顶气焰嚣张,贺洲打了叶家儿子那件事估计没法善了,周度是个聪明人,他既然忠心,就知道拉拢为妙,你放宽心就行。”
“是。”宋宜的面颊贴着郁重岩肩膀上的细绒披肩,面色不由得红了。他对家主一向是有敬有爱,因此难免有些距离,但是这段日子以来,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似乎越来越往亲昵的地步去了。
当张延月迈出房门时,他穿着厚绒袜子,无声地踏过木地板,伸长脖子往声源处看,就看见家主被宋宜倚靠着,坐在客厅翻阅当日新闻。张延月犹豫再三,才像猫踮着脚一般悄悄地从家主背后经过。
不知为何宋宜抬起了头,重新坐正了。郁重岩此时喝了一口咖啡,头也不回道:“起这么晚,早餐也不吃,干什么去?”
张延月走到一半,被吓了一大跳。这才发现客厅对面是一大块玻璃装饰,刚才偷偷摸摸试图溜过去的行为被两人看了个正着。
有点尴尬的张延月抿了抿嘴,立马随机应变,从后面讨好一般圈上家主的肩膀:“盐盐昨天做噩梦了,睡得不好,不是故意赖床的。”
郁重岩将他的手臂拍下,示意他站到正面来。
昨天秋煜挨打时候张延月听得够呛,现在还不知道家主过了一夜心情如何,他飞快地扫了一旁的宋宜的一眼,见宋宜没什么表示,才又收回目光,定了定神。
郁重岩看着小家伙眼珠转得飞快,用手抽了他一记大腿:“什么噩梦。”
张延月察觉那一下不痛,就知道家主没生气,胆子一大,反应迅速地现场编出一个来:“我梦到……挂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