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建立之初,尊卑等级森严,繁文缛节之风更甚。
众多夹在里头的小家族或是零散的团体势力,他们没有世家豪族那样的权势,而对权力的瘾却更盛,更不可控。他们拿了世族那套家奴规矩的皮毛来,享受别人的跪伏和畏惧,发泄所有的欲望,诉诸蛮横的暴力,长久地沉浸于凌驾他人之上的美梦里,却吝啬于给家奴应有的吃穿、教育,更不要提其他的庇护和权利。
那时在边远星系里,一种叫做“农场”的场所并不少见,他们以绑架或是欺骗,或是极低廉的价格从无数荒星上购买幼童,像旧时代的奴隶一般饲养在“农场”里,最后将他们作为“牲畜”供给出售所谓的上流人士。
即便是后来大力清剿了这样的黑色产业,但被救出来的那批受害者早已在镇压和洗脑里迷失自我,一半成功被教化后流入社会,另一半则在惶恐不安里死去。
当郁家查到皇女手下居然Cao作着这条线,郁重岩并不觉得奇怪。毕竟星际之间黑户众多,这样贩卖人口的产业链如果分工有序,将人口售卖至边缘星系或是系外势力,其中的利润巨大,能够敛聚不计其数的财富。只是常俪的胃口未免太大,亲手扶植这些见不得光的产业,也不怕将来被反噬一口。
不算明亮的光线里,戚理站在郁重岩的办公桌前,面色镇定地照例询问确认道:“您的意思?”
戚理原本是上一任家主郁钧的家奴,鲜少和郁钧有什么肌肤之亲,他知进退,识大体,比起家奴,更像是共事的一位好友。在郁钧逝世之后,便按着郁钧的遗命辅佐郁重岩,今年已经一百多岁,模样依旧年轻,笔挺的西装穿得一丝不苟。
郁重岩双手闲散地交叠着,此时随意地轻挥了一下手,面前浮动的线索数据瞬间波动起来,消散成一片萤火似的光点,紧接着便消失了。郁重岩对戚理讲话时,总保留了一些对待长辈的客气,他屈指敲了敲桌面,才说:“戚叔,这件事和贺洲先通个气,资料就先按A等机密存着,来日说不定用的上。”
这件事根太深,牵涉的人又太广,乍然动作,很可能打草惊蛇。戚理不意外郁重岩按下此事:“是,家主。”
郁重岩的另一位生身父亲毕竟出自皇室,出了意外后,老皇帝多疑,曾怀疑过是郁家内部有人下的手,如今和郁家的关系多少有些僵硬,要是将手上关于常俪的证据轻易捅出去,显然是不合算的。
郁重岩站了起来,边走边说着:“顺便也告诉郁从青一声,接下来的局势,郁家怕是也会有些忙,家里那些不安分的人,让他也看着整治。”
郁家和贺家毕竟是多年的联盟,贺家有了动作,自然也有人开始忌惮起郁家来。偌大的家族,有些暗怀心思的人,就该提早收拾干净。
……
王庭之中,绘金描彩的花园凉亭里,一位身穿长裙、模样脱俗的女人正在莳花弄草。她的妆容素雅却举止高傲,她不似其他贵妇一般刻意打扮,只有纤细指根处戴着一枚象征王室玫瑰的猩红戒指。
常俪择下一朵满是露水的花苞,并未转过身来,发出一声与外貌极为不符的嗤笑:“你那个好儿子,这几年被平民捧惯了,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自作主张跑去贺家,被打了脸又能怪谁?”
叶鹿在贺家手底下吃了苦头的事情,早已不胫而走,即便叶家及时止住了这风声,也是颜面大损。
此刻站在亭外的叶家家主叶游一脸忠心地劝说着皇女:“贺洲他就是一条疯狗,殿下,如果放任他下去一定会阻碍您的大计。”
常俪从花蕊之中移开目光,转过身来,眼里像是淬着寒光:“你是头一天知道贺洲这个人吗?自己做的蠢事,还想借我的手给你长脸,你哪来的胆子。”
贺家上一任家主疯病而亡,而贺洲出身不正,上位不正,各个世家几乎都知道,有人明面上唱反调,也有人暗地里下绊子,空有家主之位,而无家主之实。原本那时候是下手的最好机会,偏偏贺洲像是承了那疯病,Yin鹜又记仇,偌大一个贺家,一个月里居然被他肃清了一半。
这些年贺洲才收敛了一些锋芒,便已经有人开始忘记他原本的模样。叶鹿那个蠢东西不长眼也就罢了,可叶游也不拦着,可见其中居心。叶家固然是她手里牵绊其他世家的利器,但如若生了异心,那也是留不得的。
叶游深谙皇女的脾气,此刻不敢与她对视,连忙低下头呼道:“殿下!郁贺两家联盟这么多年,要是放任下去一定是个祸患,之前我们插手宋家之事无果,这才想往贺家找个突破口,是我太心急,才办坏事了。”
常俪目光冷然地定定看着他许久,才轻喘了一口气:“放心,这件事我心里有数,等我坐上王位,再下手不迟。”
守着花园的侍卫都是常俪的心腹,即便她如此放诞地说出大不敬之言,所有人也都习以为常。侍女捧来巾帕,为常俪擦去手指尖的露水。
这话就是要他咽下这口气了,叶游咬了咬牙,他叶家如此旗帜鲜明地站在皇女一侧,今天遭了这等侮辱,常俪却不愿施以援手,如何叫他不愤懑?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