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小时候的哭包话唠,岁岁不免觉得有了落差,但她也不好意思打扰宋今朝,因为他每天也都很辛苦了,她还是安静一些比较好。
所以,这么多年来,岁岁都只安静的待在长寂宫,只偶尔宋今朝和她说话的时候,会和宋今朝有短暂交流。
不过交流的次数真的特别少,以至于宋今朝一说话,岁岁就立刻迫不及待的开始写字了。
——德公公唤小殿下去做什么呀?
宋今朝轻描淡写的道:“当初说我命格不祥的钦天监监正,他的儿子出来为我翻供了,我以后不必再背负命格不祥,日子会好过许多。”
多亏了当年先皇后交给他的那封信,宋今朝才了解到了关于他身世的一些真相,也找到了徐朗。
他的父皇母后,并非什么都没为他做,他们为他做了很多,只是变故发生得实在太突然。
——哇,监正的儿子真好!世界上真的是善良的人比较多啦。
宋今朝沉默一瞬:“不是。”
——嗯?
宋今朝从岁岁的字迹与内容上,猜出她的年纪可能不太大。只不过自“初见”时,岁岁不愿说出自己的名字,宋今朝便猜测她不想说太多关于自己的事情,所以从未多问。
只是今天,或许是终于摆脱了这骂名,宋今朝自然不可能完全心无波澜,他还是很开心的,所以,他忍不住问:“你几岁了?”
——十三岁。
“是个小姑娘……”宋今朝小声嘟嚷,毕竟他十三岁时,可不会像这小鬼魂一般天真。
岁岁清楚的听到了他说的话,她一时觉得有点好笑。
——小殿下是觉得我年纪太小了吗?
宋今朝不假思索的回答:“是。”
岁岁是真的哭笑不得了,她真想告诉宋今朝,崽,你还在光着屁股在摇篮里乱爬的时候我就已经十三岁啦!怎么还觉得我年纪小呢?
岁岁捏着毛笔,几次动了动笔,但都没将她心中所想写下来,她要是真的写下来,宋今朝一定会很不好意思的。
宋今朝盯着那支毛笔,见岁岁迟迟不落笔,他又说道:“我觉得十三岁是早已懂事的年纪,我没有嫌你年纪小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我知道。
你真的知道吗?那为什么迟迟不落笔?随着年纪渐长,有些话已经不能无所顾忌的脱口而出,宋今朝说:“我休息了,你呢?”
——那我也睡觉吧。小殿下,晚安。
“晚安。”
宋今朝将岁岁写过的宣纸妥帖放好,然后重新换上崭新的宣纸,供她使用,才去休息。
……
最是一年中寒冷的时节,是远在大盛北方的北地,最寻常的天气。
雪山连绵不绝,终年不化,这片寒冷的极北之地,却是抵御犬戎最坚固的防线。
十七年前犬戎攻破防线入朝,北地一片混乱,是当年失去了双亲与妹妹的镇北王世子接任王位,毅然决然的选择回到北地,将还在北地肆虐的犬戎人赶了出去。
对于北地的百姓来说,镇北王孟祐年是他们的英雄,是北地的保护神。
寒城,镇北王府。
在北地安定了之后,孟祐年便没有再留在北地,常年不归,这座冰冷的府邸,也一直没有等到它的主人。
庄严巍峨的王府,便是在新年时节,也未曾点缀一丝的红,在这冰天雪地中,越显死气沉沉。
百姓敬重镇北王,连带着这一整条街道,都安静非常,无人敢喧嚣,便是在这样的万籁俱寂中,急促的马蹄声响起,身披鹤氅的男人于镇北王府门前勒紧缰绳,翻身下马。
男人的面容上带着北地冰天雪地的纯粹寒意,他五官俊美,轮廓冷硬,形状漂亮的眼眸里映着北地的冰霜,着玄衣鹤氅,沉寂的色彩,显出无尽孤冷。
王府门口的守卫却喜出望外,朝着男人抱拳行礼:“王爷!”
“王爷回来了!”
孟祐年颔首,大步朝着府中走去,年迈的老管家立刻迎了上来,看着他红了眼眶:“王爷终于回来了。”
“周叔。”孟祐年轻声唤道:“府中一切可好?”
“好,都好。”周叔紧接着便说道:“只是圣都那边来了一封信,因为王爷多年未归府,我们也不知王爷下落,所以那封信已经留在府中四年。”
若是普通的信,周叔自然不会特地提起,孟祐年问:“谁寄来的?”
“落款是花月来。”
听见这个名字,孟祐年愣神了一瞬。周叔将那封信交给他,他本不想打开,他并不觉得花月来和他有什么好说的,但就在当晚,他依旧拆了信。
夜色沉寂,看完了整封信的男人面沉如水。他缓缓转身,面向圣都的方向,手中的信纸,被他捏成齑粉。
孟祐年这么多年来走遍大江南北都未能找到妹妹的残魂,既然如此……他想,那就回圣都吧,去将亏欠他们孟家的,全都讨回来。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