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上次阿姑煮鱼片粥但是没有把鱼鳞去掉的事情发生之后,刘平顺想了很久,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当时实在是不应该那样直白的指出来这一事实。那粥怎么都是煮熟了的,鱼鳞而已,吃掉了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左不过是有点剌嗓子,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换句话说,在自己进山神洞之前,想要这种剌嗓子的机会都还没有呢,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变得矫情起来了。
真是的,自己真是有毛病,当时为什么要说呢,好像在显摆自己知道的比娘娘多一样,要是惹了娘娘不高兴,不给村子里粮食了,那自己可真是罪大恶极了。
娘娘到底有没有给村子里一些口粮呢?
最近一直看着娘娘都在收拾他的那一片花田,也没见他有出去过之类的。但是也不一定,毕竟自己也不是时时看着娘娘的行踪。可要是运送粮食的话,娘娘自己一个人肯定弄不了啊,即使是不想声张的话,再怎么小心肯定还是有一些动静传出来的,但是现在大家都在各司其职的忙着自己手上的活儿啊,娘娘不会是不想给村子里送粮了吧……
刘平顺在摘着一把青菜,眼睛不自觉的盯着前面那个最耀眼的身影,脑袋胡思乱想着。最近他越来越担心,毕竟是整个村子的口粮,这实在是算不上少。这种不安随着他在野谷的时间加长、随着天天吃下去的好东西的变多而不断地加深。只要一想到自己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一膀子力气无处施展,每天最大的事情就是帮厨房摘摘菜,而自己爷爷还在外面冷硬的床上硬挺着等待饥饿感的消失,他心里就说不出的难过。
他曾经跟那些达禄聊天,想要凭借同村人的身份来套一套话,但是他们离开村子的时候都太小了,他们对于外面的世界忘得一干二净,反而对这个成天拉着他们说一些有的没的的“外人”产生了忌惮。他没能问出来任何有效的消息。
焦虑,焦虑得无可奈何。
他把摘好的菜拿到井边准备冲洗,然后就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他的头顶响起。
“呦,真巧,”阿姑两手提着一个木桶站在刘平顺的身后看他,“我得打点水去浇花,但是这个桶装满水了以后就太重了,我拎不动,幸好你也在这儿,咱俩可以一起提过去。”
刘平顺赶紧抖搂抖搂青菜上的水,把青菜盆子往旁边踢了踢,接过来阿姑手里的桶。
在这里一段时间了,吃得好睡得好,正是长身体时候的小伙子很容易就往上窜了一截,袖子被挽起,露出了虽然还显得瘦弱但是蕴含着力量的双臂。
刘平顺偷偷摸摸地看他。
阿姑今天可能是为了便于劳作,梳了一个高高的马尾辫,白皙Jing致的五官没有任何的遮掩,大咧咧的展露在阳光下,美好得叫人不敢直视。
刘平顺看着漾开一圈圈波纹的水面,想着,其实也不怪自己一开始会把娘娘认成女人,毕竟现在都什么年月了,哪家男人还留这么长的头发呢,都是恨不得越短越好,毕竟去推一次头发也是要钱的。还记得以前,过年前跟着阿爷一起进城推头发,那真是推得短短的,露出来头皮冒着青茬,数九寒天的冷风一吹,不戴帽子就能被冻掉了耳朵。纵使有那爱俏的留的头发长,也是万万没有像是娘娘这般长的,就是那小姑娘们,也都没有如娘娘一般,头发这般乌黑发亮的。
想着想着,就感觉有谁碰了自己一下,刘平顺手上动作不停,转头看去。
“哎你别自己来呀,咱们一起,你这前些日子还生着病呢,别今天再给累出个好歹。”
刘平顺听见这话耳朵一红。前些日子那算是什么病呢,就是因为太久没吃过正经东西了而一时之间有点无法消化罢了,歇了这么久早就已经歇过劲儿来了,一身的力气正没空使呢现在这点小活儿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想说,但是看着娘娘那种穷尽他所有词汇也形容不出来那种美丽的一张脸,他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绝对听命于娘娘发出的一切指令。他微微侧开一点身子,让走过来准备和他一起拉辘轳的阿姑有个能站稳的位置。
阿姑走过来跟他一起摇着,他闻到了不属于自己的气息。
他觉得自己这时候应该和娘娘寒暄几句,说一说有关于天气或者午饭的话题,这样能拉进彼此之间的距离,也能让他顺理成章拐弯抹角的问几句有关粮食的事情。但是他的嘴好像被什么东西粘住了似的,说不出个分毫。不仅如此,他的心跳也随着辘轳的摇摆而变得越来越快,好像他们正往上拉起来的不是那一桶水,而是他的心一般。
明明不累,但是他面红耳赤。
“我来吧,”阿姑道,“就在前面,我提一会儿你提一会儿,累了就交换。”
“我来吧。”刘平顺不想娘娘干这些粗活儿。
“嘿咱俩争啥劲儿呢,换着来嘛,谁先不都一样?”阿姑握着那桶把没有放手的意思。刘平顺争不过他,被那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也没了僵持的底气,他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准备随时去接那满满的一桶水。
阿姑看他识趣,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