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力闭了闭眼睛,过了那么长时间,那里的伤口早就没有感觉了,只是现下听到燕无殇问我有什么条件,我才又想到了我的瞎眼。
我粲然一笑,用力扯动了一下肩胛骨,让身后的锁链叮叮当当响了一阵,然后道:“昭明君是仙门战神,威服四海,我可不敢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你也看到了,这葬魂渊内又shi又冷,黑暗无光,住着着实不太舒服,若是昭明君能放我出去,让我能睡上温床暖被,我便是再感激不过了。”
燕无殇似乎是早就料到我会提此要求,因此并未思索太久,便道了一声好。他扬手将锟铻剑召回,未有片刻犹豫,一剑向我身后挥去。我只感到冷冽剑意拂面而过,然后便听到哐当数声巨响,身后猛然一轻,黑晶锆石的禁锢之力顿时消散。
那禁锢之力消失的同时,我也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我在这葬魂渊内呆了太久,身体被毒瘴浸染得太深,灵脉尽断,别说灵力,怕是连从未修行过的人都比我健壮上许多。
我没骨头似的瘫坐在地上,也不觉得难堪,手脚没有力气站起来走路,所幸便趴在地上朝燕无殇慢慢爬了过去。这石牢的地面凹凸不平,散落着许多尖锐的石头,我贴胸擦过,石尖便划破我的衣服,刺入我的皮肤之中。疼痛自然是难免的,可我全然不管,伸出一只手一边摸索,一边向前边爬去,不一会儿,指尖便碰触到了燕无殇的袍摆,我心中暗暗为自己鼓劲儿,未等燕无殇反应过来,便一手抓着那袍摆,一手搂住袍摆下的长靴,将自己的上半身紧紧贴了上去。
我这幅样子,看起来定是卑微至极。可我不能迟疑,我闭了闭眼睛,摒除心中的杂念,将脸颊贴上他的大腿,隔着一层柔软的布料,感受到那下面的皮肤骤然收紧。我以为燕无殇要将我踹开,便更加用力地抱住那条腿,犹如在无垠的大海上抱住唯一的浮木般,甚至伸长手臂向上抚摸而去。
“你在做什么!”燕无殇果然大怒,一瞬之间浑身僵硬得犹如石块,却没有将我推开,只是捉住我向上作乱的手,厉声问道。
“我在帮你啊,昭明君。”
我勾唇一笑,用尽全身的力气仰头看他,虽然我什么都看不见,但我知道他此时一定在看着我,然后故作轻松道:“你难道不知道么,被下摄魂之术的人若是不能与施术者亲近,便会心血大燥,如深入荒漠般焦渴,长此以往,便会有经脉逆转,走火入魔,爆体而亡之虞。虽然你不说,但我知道你现在必然每日都在忍受心渴难耐,浑身燥热之苦。既然你答应放了我,我自然不能看着你如此难受啊。”
他听我解释,似是冷静了一下,但又随即道:“你既知如此,直接帮我解了摄魂之术便可,不必玩这些花样。”说罢,他便转身向前,拔腿欲走。
我上身被他带倒在地,狠狠擦过地上尖石,磨出道道血痕,可我已经没有心思管这些。我满心只有一个声音,便是留住他,仿佛这是我最后的机会。我扑倒在他身下,如枯藤般缠上他身体,也不管这样的我看起来有多么狼狈,只是急忙向他解释。
“师兄,你不要走,我在这葬魂渊中呆得太久,体内的灵息已所剩无几,连自身都难保,又怎有余力帮你解除摄魂之术呢?”
然后我又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腿,放软语气,作出一副讨好的样子,声带泣音道:“我如此做,只不过是想帮你解解心中之渴罢了,你既然肯来找我,定是忍得很辛苦吧……师兄,你不要忍了好不好,我就在你身前,你想怎么做都可以。若是你心里实在厌恶我,便不要把我当做叶思舟,只把我当做一丸能治病的丹药,好不好?”
我拿年少之时的称呼叫他,只希望能唤起他心中的一点同门之谊,他听后果然不再动作,任由我抱着他的腿,但却一个字都不说。我不知道他心中想些什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撩拨。我知道自己现在形容狼狈,满身脏污,还瞎了一双眼睛,伤口定是丑陋得很,定然激不起他人半点喜欢,但是我也没有别的办法,我必得牢牢抓住他,让他离不开我。
堕入魔道之后,孤月夜曾痛斥我浪费了自己的天赋。她说一个魅魔不以双修之术增进修为,却妄图以剑入道,成为一个剑修,真是可笑至极。空晚华当年从幻魔池中化身而出,虽成为无法结丹的魅魔,但依旧凭借着不断地努力成为仙门中人人谈之而色变的存在。她在初涉红尘的那几年中,曾让数十位仙门大能拜倒于她的裙下,任她予取予求,这段往事,已成为仙门历史中一道丑陋的疮疤,一段他们想要极力掩饰的禁忌丑闻。所以孤月夜骂我,说我在玄天宗已经被那些古板的剑修教傻了,整天想着什么礼义廉耻,难道魅魔以魅术获取修为,不是天经地义么,犹如虎吃兔,猫捉鼠,此乃大道自然而已。
孤月夜也许没有说错,我虽身是魅魔,却长了一颗道心,然而正是这颗道心,让我的修为难以Jing进。在玄天宗修行的百年间,我因是魅魔之身而结丹艰难,修为难有突破,以致与我仰慕的师兄,渐成云泥之别。然而我依然没有放弃道修之路,只是日日勤修苦练,以期能有所增益。然而时至今日,我却不得不弃了我曾经的道,做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