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我?”我嗤笑一声,满脸戏谑,“昭明君素有杀神之名,如今怎么变得这么啰嗦,若你能杀得了我,那便来吧,我叶思舟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反抗,可昭明君现在怕是爱我疼我都来不及,又怎会舍得杀我呢?”
这一语似是正戳到燕无殇的痛处,直激得他霎时怒气暴涨,我虽目不能视,但听到他身边佩剑与空气摩擦而发出的轰鸣之音,那是燕无殇的剑灵在愤怒咆哮。世人皆知,剑修若步入一定的境界,佩剑就会生出剑灵,而剑灵与主人心神相通,最能感知主人的心绪,有时无需主人指示,佩剑自会做出剑修心中所想之事。此时燕无殇心中定然愤怒至极,要不然,他的佩剑也不会有如此之大的反应。
我心中隐隐有些担忧,燕无殇修为高深莫测,已臻化神之境,而我摄魂术只修得一点皮毛,肯定难以完完全全的控制他的心神。我曾听魔门朱颜道的圣主孤月夜说过,这摄魂术乃是我母亲所创,我没有见过她,只知她被魔道尊称为妙瞬圣姬,亦是仙门道修口中所不齿的魅魔,名为空晚华,原身是西流荒洲不空山中的一株摄魂草,机缘巧合之下,被朱颜道圣主孤月夜带回,并开启了神志,踏上了修行之路。
我母亲之所以被称为妙瞬圣姬,不仅仅因为她一双美目流波,华光天成,更是由于她在修行时将朱颜道的魅惑之术与自身摄魂草的天赋相糅合,练就了独一无二的摄魂之术。此术不但可以长时间迷乱他人神志,夺取他人心魂,更在结成魂印之时能够让一个人完完全全的爱上施术者,令他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但不知为何我的天赋远不如我的母亲,只能如寻常魔灵般习得摄魂术的一点皮毛,因此,我在燕无殇身上种下的摄魂术,并不能完全控制住他的心神,更难以结成魂印,要不然,我也不会在这葬魂渊中等了这么久,才等到他来找我。
他的佩剑震动得越发厉害,忽然之间,一道风啸剑鸣之声破空而来,噬骨的凉意直逼面门,我心中惊惧,直道这下糟了,看样子燕无殇已经破了我的摄魂之术,要来一剑取了我的性命。却不料那柄利刃虽携风而来,却堪堪停在了我眉心之外的三寸之处。我俩皆是一动不动,如此僵持了数秒,我大着胆子伸手碰了碰那柄剑。它确是一把好剑,锋利无比,刃如秋霜,足以让任何一个修行之人爱不释手,但我却不敢在那剑身之上多做停留。只是我刚刚抽回手指,那平静了不过数秒的利刃却又变得焦躁起来,只见那剑身滑动,如一尾灵活的鱼般,转瞬间便又紧紧贴住我的指尖,似乎是想得到更多的抚摸。
那剑很像他的主人,动作虽然轻柔,却有着不容置喙的强硬之姿。我想着便是这把剑斩杀了我魔族无数生灵,心中愈发厌恶,可我肩胛脊背皆被长钉钉在崖壁之上,丝毫动弹不得,便只能忍受那剑身肆无忌惮的摩擦触碰。
皮肤之上传来冰凉触感,那剑见我无法动弹,便愈发肆无忌惮,竟拿剑尖挑破我的领口,似乎想要埋进我的胸膛,直到不远处一道火热视线直逼而来,燕无殇发出一声爆喝,才将锟铻剑唤回,只听他低声斥道:“谁让你自作主张,给我滚出去思过!”说罢,不等锟铻剑自行飞出,便一把将其掷了出去。
燕无殇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却不再近我身前,只冷声道:“叶思舟,说出你的条件罢。”
说罢便不再看我,似乎多看我一眼便会脏了自己的眼睛似的。
燕无殇修为高深,即使被我种下摄魂之术,也无法完全成为供我Cao控的傀儡。但他在这种情况下修行,一心不能清净,必然时常要忍受血脉逆行,走火入魔的苦楚。若是不解除身上的摄魂之术,恐怕此生修为都再难以Jing进,是以他才会低下高贵的头颅,来这脏污之地与我这阶下囚平心静气的谈条件。
年少之时我曾对孤月夜说,我决不会像我的母亲那样,用摄魂之术得到一个人的爱,活在自己为自己编织的美梦之中,到时候大梦初醒,只会让所爱之人对她恨之入骨,落得身死魂消的结局。我若爱一个人,只会教他清清醒醒,全心全意的爱我。可是没想到今日,我竟比母亲更加卑劣,我竟要用摄魂之术要挟我曾经仰慕过的人,只为能够苟延残喘地活在这个世间。
然而我不得不活下去。
魔域圣地不净天都被攻破的那一日,我本可以像一个战士那样慷慨就义,死在战场之上,只是我不能。孤月夜耗尽全身灵力捡回了我的一条命,她捧着我的脸要我看向外面的尸山血海,然后咬牙切齿地对我说:“思舟,你要继承我魔道遗志,替我们活下去。”
她的神色癫狂可怖,再不复曾经的雍容姿态,短短几个字而已,往日的容光便从那张脸上迅速退去,如失去阳光雨露的花朵一般,鲜妍不再,只剩下干瘪与皱纹。我抱着她颓然倒下的身躯,心中一片荒凉,想着,这是我曾在心中偷偷叫过娘亲的人啊,竟这样悄无声息的死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拼了性命也要救我,我只知道,她叫我活下去。
那时我沉浸在悲痛之中,禁殿的大门却轰然洞开,燕无殇带着披坚执锐的侍从踏步而入,将这一方大殿包围得水泄不通。他看到跪坐在殿中的我时,眉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