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秘书开车,两只更年轻的雌虫坐在后面。天空已经变暗,他们要在夜晚穿过整个城市到达郊区的高层军官别墅区,去找上将曲航。
在此刻的万年市内,他们不知道谁还可以信任。如果温雪青这样的高级军官都能被谋杀,那整死他们三个虫也不在话下。
在黑蛇一般的高速公路上,张秘书把车速开到了控制范围内的最大。车上,温若旸心里一直在打鼓盘算,就算名单上的虫身居高位,也不是没有对手和政敌。他给曲航打了一个电话,说明事态。
正在吃饭的曲航接到电话,当即把筷子摔了,骂他怎么把定时炸弹往他那里送。
“小温!你脑子清楚一点!都说了你不要管了!”
温若旸无奈,确实是一个很大的定时炸弹。但事到临头,想要保命,只能拖更多的虫下水,让他们不得不管。
“军部陆军监察科的几个虫,不是一直断断续续查这个事情吗?还有和装备保障司负责人不对付的那个二把手,那些虫,不是都住在附近吗?这边现在有材料,他们肯定喜欢。”
曲航已经要气傻了,他只想平稳退休、安度晚年,何况那些并不是他空军的蛀虫啊。但温若旸的事,他也不能不管。
“哎呀,你——你小心点,我去联系。唉。”曲航挂了电话。
与此同时,审查室内。
燕克己吃完了送来的晚饭,在小房间靠墙的长椅上躺了下来。房间没有窗户,没有钟表,如果晚饭是六点到六点半开始,现在大概是晚上八点左右。距离被放出去还有近40个小时。
他不知道方郁lun怎么样了,自从打了那个电话,他的心里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让对方立刻拿钥匙去开保险柜,是不是正确的决定。
但时间不能倒流。
方郁lun过几天就要生了,他就要当爸爸了。燕克己本来已经安排好,明天开始休假,安心陪产,没想到弄成这幅局面。
“叮当——”
房间的门打开了,走进一个五十多岁身材瘦削、带着眼镜的虫,一看就像是搞情报工作的虫。
燕克己从“床”上坐了起来。对方示意他来到桌前的椅子上。
“经举报,我们怀疑你涉及陆军内部的贪污腐败,请你配合调查。”对方说。
燕克己笑了,这是什么颠倒黑白,而且白天还是指导演习有问题,晚上就成了贪污腐败。
“我们已经对你的现居住地址进行了合法搜查,没有找到你的伴侣,我们怀疑他涉及犯罪并携带证据潜逃,正在搜索。”
“’你们’是谁?”燕克己问。
“陆军财政司特别调查组。”瘦削的虫面无表情地说道,“希望你能配合交代。”
“交代什么?”
“你的犯罪事实,”对方说道,“还有你的伴侣的下落。”
燕克己决定保持沉默。反正没有证据,对方一定会放他走。
那虫勾起了嘴角,看了一眼房间角落的监控,燕克己注意到摄像头代表通电的红点并没有闪烁。监控被关掉了。
“对于你雄父温雪青的猝死,我们都感到很可惜。”瘦削的虫突然感叹道,“希望你不会向他那样,不过遗传的事,很难说。”
燕克己眨眨眼睛,道,“如果你说得明白一点,也许我会更知道怎么配合你。”
“好吧,”对方道,摊开两只像蜘蛛一样的手,“虽然温雪青没有把你认祖归宗,但你和他关系可以说……密切?他有很多孩子,但大部分都不怎么亲近。如果温雪青生前恰好或者不经意地给过你什么东西,或许属于他案证据材料,你也许可以交出来。”
“这样的话,我们可以考虑,对你现在的情况网开一面,从轻考虑。”
“比如,什么东西?”燕克己追问道。
“燕少将,别和我玩花样。”对方微笑道。
“他给过我很多东西,我不知道你说得是什么。”燕克己表示自己在实话实说。
“比如,一小叠纸。”瘦削的虫微笑道。
“没有。”燕克己说,“你们找错了。”
瘦削虫沉思了一阵,换了话题,“在西部山区,你好像对放射场很感兴趣,是吗?”
“随便问了问。”燕克己说。
“那里有你雄父经手的最后一个大项目,你不好奇吗?”
“我不太清楚。”
“这个三步项目的布局,他当年可是花了很多心血,从前期调研到方案设计,他一直畅想着把有害辐射转换为能源的图景。帝国十六个辐射场,那会是巨量的能源。”
燕克己没有搭话。
“但是项目刚刚上马,他便退出了。可能是对当时的同伴有一些……不满,”瘦削虫点点头道,“非常的不满。”
燕克己想,这个时候应该是温雪青刚刚查出癌症,不想再置身于粗制滥造(甚至造成更多辐射污染)骗预算的能源回收项目中。但粗制滥造是不是温雪青的本意,燕克己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