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二十五岁生日还差两个月的时候,齐灏又遇见了邱丞宇。
他没想到会在这座千里之遥的城市重遇故人。毕竟是太久了,他们之间那段称不上关系的关系早已经随风逝去七年,冷不防再照面,说实话,能认出彼此已然在意料之外,硬要提什么聊一聊,叙叙旧,有什么可聊可叙的呢?
也就剩下寒暄两句了——连寒暄都差点不知要从哪起头。
然而,他们还是约去了酒店。那是半个月后的周末,齐灏在4S店给车做保养,闲等无聊之际,刷到了一条邱丞宇的朋友圈动态,写道:
“披星而出,戴月而归,我还不曾感受过这座城市的阳光。”
邱丞宇是去年年底由老家搬来此地的,至今不过两个月;一南一北,千里迢迢,一切的一切仍在适应阶段。他没提为了什么来这儿,齐灏也没有打听,但齐灏看出他过得不算如意。他的样子远比不上过去那么意气风发,确切地说,一个当初那么意气风发的人的“未来”竟如此引不起你在心里惊叹一声,他过得好不好当然也就无需多问了。
那天临别两个人虽然互相留了联系方式,过后却一次也没有问及彼此。
这时,或许是心血来chao,齐灏给邱丞宇发了一条消息,问他:【又在加班?】
十几分钟后,一个叹气无奈的表情传了回来,邱丞宇说:【早忘了双休是什么滋味了。】
齐灏:【有空么,出来坐坐?】
问是这么问了,又有点后悔,明明根本没有想过和他的这份旧要怎么叙下去,偏拿这种话出来客气,也不怕邱丞宇真的应了。
邱丞宇还就真的应了,而且应得十分痛快,说自己马上就忙完了,问齐灏约在哪见?
话顶到这里,齐灏总不好往回缩,干脆说了一个地方,既不请吃也不请喝,什么客气不客气,全省了更利索,就一步到位,直接把人往酒店邀。
到是齐灏先到的,却等在酒店的停车场没有下车,一直到邱丞宇发来消息告诉他房间号,他这才抄起外套动了身。
这么做当然不是为了逃避开房的费用,纯粹是他联想到邱丞宇的一贯作风——
没奈何呀,七年前的他实在太年轻了,一个才扎进新天地初尝甜头的高中生,凭了什么和经验丰富的圈内老手过招?约邱丞宇的五次里,最终能有两次成行就算不错;余下的三次,从来是邱丞宇一句没心情了,说变卦就变卦。
其实齐灏和邱丞宇很早就认识,齐灏的nainai家和邱丞宇家住街坊。小时候,齐灏常跟着父母去看望爷爷nainai,他是个懂礼貌的小孩,一看见邱丞宇就主动叫人家“哥哥”;至于后来是怎么和“哥哥”搞到一起去的,必然是一个巴掌拍不响。
当青春期的性幻想对象突然跪到自己脚下,齐灏只觉得脑子里轰地一声,他好像无师自通地就明白了邱丞宇想要的不是爱抚,而是巴掌。
也正是这个巴掌,让齐灏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亲眼目睹了邱丞宇这个被街坊们从小夸到大的“别人家的孩子”,从来就不是一个乖乖仔。
年轻,好看,放得开,还有钱——邱丞宇有的是资本,也有的是只图刺激的同类就吃他这一套。欲望的游戏里他如鱼得水,不可能也不需要把谁放在眼里。齐灏记得有一次他给自己口交,一面舔得津津有味地说,男人的鸡巴是这个世界上最奇妙最让人玩不腻的玩具,别看它软趴趴候在那里的时候温顺得简直窝囊了,一旦硬起来,那饱含的攻击性直叫人恨不得五体投地。
“它或许称不上漂亮,但绝对迷人。”
说这番话时,邱丞宇一脸沉醉又崇拜的神情令齐灏异常难忘。
那是齐灏第一次提出想要Cao他,他笑嘻嘻地同意了。不过又说,他可不是逮着谁就准许谁用他后面的,非得先长了一根让他足够满意足够渴望的鸡巴,才有资格进行到这最后一步,没几个人能享受这样的待遇呢。
“爱不释口懂吗?不先把我的胃口吊起来,是没机会尝我下面这张嘴的。”
那时的齐灏欲望正盛,同样只惦着rou体撒欢,对邱丞宇这番毫无规矩、没高没低的玩闹一样的浑言妄语压根就没往心里去,更没考虑过臣服不臣服这样的问题,只傻了吧唧地觉得挺高兴,觉得自己这根东西能让邱丞宇满意,让邱丞宇甘愿为此奉献出后面,是他齐灏的荣幸。
要不是邱丞宇腻得太快,断断续续玩了不到半年就开始对他爱搭不理,齐灏根本没想过嫉妒这回事,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会放不下这么一号sao浪贱的货色。
直到那一刻,齐灏才怔愣愣地恍悟,原来一直以来是他被邱丞宇玩了。
那时候齐灏刚进大学,他告诉自己二十岁之前忘了这个人,然而大学毕业都三年了,“邱丞宇”三个字依然猫在他的手机通讯录里,尽管他一次也没有拨过个号码,是不是成了空号他都无法肯定。
他当然不是还念着邱丞宇,他早记不起来自己当年那么缠着邱丞宇究竟是想要赢得什么了。倒是邱丞宇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他始终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