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变烫了。每一片雪花落在我脸上,都激发出一缕扭曲的蒸汽。
我稀里糊涂从房顶跳下去,逆着人流挤过蜂拥喧噪的饥民,跌跌撞撞来到我师父身旁。师父跪在地上,低着头,地上淅淅沥沥积起一洼红色的雪水,也是烫的。
只有师父的身体冷得像冰。
他知道我来了,慢慢抬起头看我的脸,他胸口深深插着一支粗箭,是方y才从我手中射出的。胸口以下的衣袍已经全部染成红色,他要说话的时候,嘴里的血大口大口往外涌。
“……普洱。”
他微微抬高眉头,神色如旧,好像寻常饭后在院子里见到了我,同我说一句:你来了。
我表情舒展开来,我立刻想,大约没事。
可他的眼神渺茫下去,身形一晃跌倒在雪地上。他眼睛里没有聚焦,只映着漫天白雪,乌发白衣,血珠子是他身上唯一一点艳红。他想要伸手,用他冰凉的手指摸我的脸。
我看到他的脸色迅速晦暗了。
“……”师父动了动嘴唇,周围人群吵闹,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于是贴近耳朵。
“……不要怕。”
不要怕。
我觉得有什么东西从我的世界里迅速流失。我的大脑空白一片,周围一切好似万籁俱寂,一个念头闪过,我想告诉师父一件事,再不开口,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低头,在他血腥弥漫的轻轻唇上吻了下去。
起身,师父眼睛还微微睁着,嘴唇没有合拢,手臂向下坠,坠落在雪地上。
他再不动了。
人世间的最后一捧火在我怀里熄灭。
他也变成纷扬落下的一片雪花,融成一小洼终将渗入泥土的春水。
有些事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就在我和师父放粮的时候,龙鹤和祝红秋往逃离南央城码头去,排查严格,一人藏一辆车,分别从向西和向北两个城门出走,约定最后在码头汇合。
祝红秋在路上被他最信任的随行手下抹了脖子,然后用一卷草席匆匆裹了尸体,扔进雪地里去了。
“你手下人多眼杂,哪个若是要加入反抗军,第一个砍了你的脑袋当投名状。”
龙鹤开过的玩笑一语成谶。这个生来荣华富贵的男人用一生写满一纸傲然恣睢,最后这张纸却被风吹落在地上,被人踩进泥里,烂成一抔黄土。
龙鹤一直在码头等他。
他不来,龙鹤心里不信。
南央城接连下了三天大雪,云低风急,万里一色。等有人发现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冻僵,眼睛还望着西边。
她从她娘死后,生命就了无牵挂。后来她的世界里闯进一个叫祝红秋的人,现在这个人也消失不见。
于是她去找她娘了。
原来那晚我们四人聚在花楼,分一只瓜吃,就是我们这辈子尝过的最后一点明亮的微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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