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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梦了。
我梦到我和师父回到山上的小院,他像往常一样受凉发了烧,懒懒靠在床上,差我给他端水沏茶煮药。我坐在他身边,井水打shi帕子,敷在他额头上。
“师父被我伺候得生活不能自理,若我不跟着你,生病了怎么照顾自己呢。”我说。
师父懒洋洋瞥了我一眼:“那就只能自生自灭了,呜呜,好可怜哦。”
我觉得好笑,转身去给他煮药,一回头的工夫师父却不见了,摸他的被褥已经凉透。
“师父?”屋子里空荡荡,没人回应我。
我惊疑他去了哪里,门外头倒传来交谈声。我慢慢靠近,那声音越来越清晰,一个男声一个女声,十分耳熟。
“我听你的还不成嘛,已经来了,你别生气了嘛。”那男声道。
“我没有怨你,自古有心者无力,有力者无心,我是知道的。原本以为我早就不在乎外人,但还是想要不自量力伸手帮忙,是我无能。你不愿意让我犯险,我也知道你的心意。”那女声答。
“你也别怪自己,如今两大门派已经快打起来了,其中脉络不是你我能参透,也不是你我能逆转的。那两个人明显来头不小,好心搭救,已经是我们能做到最好的事了。”
“我只是不愿意再看一次天下大乱……终究只能是眼睁睁看着,就和之前一样。罢了,我去看看洱和醒了没有。”
听到这我似乎慢慢清醒了,可眼皮沉重,身子发木,终于努力睁开眼睛,我看见龙鹤正站在床边。
“龙鹤!”我想一骨碌爬起来,可巫山淮的药余效还在,我的肌rou又开始痉挛,让我一下子回忆起那晚发生的全部事情:“师父呢,你们有看到我师父吗?”
龙鹤摇摇头:“我们听外头说长山宗把你秘密保护起来,暗香谷为了这事已经往声势浩荡长山宗讨人去了。我不放心,想来祝红秋给你们安排好的藏身地看一看,结果进来就看见你倒在地上,没见到你师父。”
我心里一紧:“那别的呢?你们有没有看到别的?”
“没有了。”龙鹤回道。
我怔然,伸出两只手看着,那日手刃脖颈的触感还在,滚烫的鲜血就烙在手上,一条人命,压得我心脏发闷,却在此时恍若一场不留痕迹的幻想。大约有人清理了现场,或许是巫山淮,想到这我竟然松了一口气,但心里却没有得到片刻宁静,从暗香谷长老,到这位门派弟子,他们的生命仿佛是从我指缝间流走,轻飘飘的,甚至没有半点声音,却会永远成为压在我心头千钧的大山,使我永远不得安宁。
“休息够了没?可别辜负我们龙鹤特意过来救你。”门外祝红秋幽幽飘进来,抱臂倚门:“外面世道已经乱起来了,想做什么事可要抓紧了。”
我思绪万千,一时间只觉得身似浮萍,在大浪浮沉之中孤身顽抗。
只有我可以救师父,只剩我能够救师父。
我渐渐安定下来,心里越发坚决,我抬头看着龙鹤,一字一句对她说:“我要,去长山宗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