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我和师父的装扮都卸得七零八落,料想此人一定尾随一路,出手容不得犹豫了。
我一只手将师父轻轻放下靠在我身侧,另一只手顺势贴身摸出几根银针。师父曾嘱咐过我,这等杀人的暗器不可妄用,最好莫要现世,但此时我管不了太多,手腕一抖,霎时一根针直刺入那人左腿大筋,立刻让他行动受阻。
“普洱……”师父在身侧拉住我的衣襟,可能想对我说什么,但是我无暇顾及。
“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我定下杀手!”我咬牙威胁。
那人明显怔了一下,竟依旧朝我们逼近,抬手之间直接冲着师父去,手里的匕首银光闪闪,我直接飞起一针刺入手腕,那人一声痛呼,匕首也砰然落地。
“用针……”那男人喃喃道,“年龄对不上,那就是……”
“师父,你要是能走就先走,我来挡路。”
我一人被抓,也好过双双被拘。如果巫山淮真的参与其中,那抓我总比抓到师父强。
那男人许是听到我的话,突然眼里冒光,厉声道:“原来是你,你竟然还活着,你这灾星!正好把你们一起捉回门派复命!”
说罢那人手下一动,从袖中抛洒出一些粉末,我知道他动真格的了,来不及思考他说的是什么,揽着师父闪身躲避。师父身子软得几乎站立不住,听到那人的话,似乎更弱了三分。
想来师父是被他骂了,我气得连出几针,意图封住他几个大xue,却发得不准被他连连躲过,给了他拾回匕首的空档。那男人得了武器之后速度更猛,三两步逼上来,与我近身搏斗。此时我吸入的药起了效果,手上莫名使不出力气,顷刻就要被一刀劈下,师父立刻出手挡下匕首,右手指里冒出一根长针,霎时间竟抵住那人的咽喉。
“别动。”师父哑着嗓子说。
我立刻夺下匕首,回头看师父,想来他也吸入暗香谷的药粉,此时站得摇摇欲坠,手腕却岿然不动。师父垂下来的另一只手流了半裙鲜血,我知道那是替我挡刀挨的。
“果然是你。”那男人咬牙道,“这回动乱一定也是你害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喝止,顺势把他擒拿下来,用全身的力气压在他在背后固定住他的两只手,拿过匕首横在他脖子上。师父收了针再也站不住,滑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咳喘。
“我没有杀人,我师父也不是坏人。”我恨恨说,“你们暗香谷借势起兵,找我当由头罢了。算你好运遇到我们,一会把你绑了扔在路上,让你再——”
我话没说话,突然感到手臂肌rou一阵不由自主的收缩,只一刹那,血浆横飞,溅射三尺,手下那男人喉咙发出嘶嘶的声音,扑通一声倒地,在血泊中扭动几下,然后彻底不动了。
我真的杀人了。
我大脑一片空白,然后就是浑身的肌rou都挛缩起来,痛得我倒在地上,不由自主地抽搐。我用尽全力抬眼,看到师父倒在我身边,没声没息,我想叫师父,但是嗓子里只能发出咔咔的气音。
这时我在余光中看见远处走来一个人,那阵熟悉的、浓烈的异香立刻涌进我的鼻子。
终于见到你了,巫山淮。
我眼前一阵阵发黑,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能看到一个十分高挑的影子,着一身绛红长袍,逆光而立,满身辉耀,容貌隐在Yin影处,却一眼教人知道他的妖冶,居高临下,分明不说一句话,压迫感已经教我心惊rou跳。
“檀清月,你还是回来了。”
他说话了。他好像在叫师父的名字。
他的声音低而不沉,绵里藏刃,带着几分戏谑的轻笑。回应他的只有我挣扎的闷哼和指甲在地上的抓挠声。
“这就是你收的小徒弟。”巫山淮似乎冷笑了一声,“像条可怜的小狗。”
我身上好痛,像灌了水银,眼睛里蒙蒙灭灭,惊恐慌张绝望混作一团,意识开始模糊。这就是巫山淮的药吗,我心里起一阵阵发冷。在我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我看到巫山淮走到师父面前,他要把我师父带走。
“不许……带走他……”
我用尽全力,发出大约只有我自己能听到的声音,然后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