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乾安在城门前受降之后,燕寄北的大军自城门长驱直入,直向王宫,而赵乾安本人则被燕寄北一把拉着,在众目睽睽下,被拖骑上燕寄北那匹毛色靓丽的黑马,两人很快消失在众人眼前。
燕寄北的属下也深知自家将军是性子,虽有些许疑惑,但也不敢妄言。
赵乾安跨坐在马背上,后背贴着燕寄北的前胸,漫头无所依的发丝随着风轻扬,燕寄北下巴贴着赵乾安的后脑,可以闻到一些淡淡的清香,一种木制香的味道,淡而不稠,雅而不俗。
赵乾安坐在马背上,整个人被燕寄北高大的身躯揽在怀里,马儿跑得很快,赵乾安在马背上被颠簸着,五脏六腑都在震动,赵乾安并不适应这样剧烈的跑马,因而皱起了眉,历着声“燕寄北!燕寄北!”
不知道是不是马蹄声淹没过赵乾安的声音,燕寄北像是没听见般,依旧策马扬鞭,一路走过长河道,棺木山,一路走到了一个赵乾安熟悉的地方,这里是长河道北的茶翁处,从前的赵乾安还是太子是时候曾经带燕寄北来过此处。
两人来,原本这边有一位卖茶翁,如今也没了身影,只剩下一座不知破落了多久的茶房,蛛网层层,这里的主人早已经没了身影,赵乾安只叹,物是人非事事休。
“殿下。”
这两个字,不轻不重,多年的思念在唇齿之间缠绕,无数想说的话在真正见到思念的人时也只是唇齿辗转。
经年未见,燕寄北也不再是赵乾安记忆中的模样,从以前街边卖艺身形单薄的小少年变成了如今身形高大威震四方的大将军。
那双如鹰隼一般的眼睛,在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总让人不自觉的感到畏惧,眼前人的身量高了许多,宽实的后背,赵乾安看向燕寄北的时候需要微抬起头,而现在赵乾安就这么双眼凝视着燕寄北,眼前人的眼角处多了一道疤,这一道伤疤从眼角一直蔓延到太阳xue,细长蜿蜒的,皮肤也是粗粝的小麦色,多年风沙浸染,这个人变了太多,他有些不认识了。
“燕寄北。”赵乾安努力回想着以前的事情,回想着从前对燕寄北说话的语气。
“殿下。”燕寄北回应道。
犹豫片刻,赵乾安的语气不清不淡,原本燕寄北以为殿下至少会生气,会恨自己,或许会想杀了自己,没想到还是这般云淡风轻“小燕,我们多年未见,没想到如今再见你我两人也是天差地别。”
“见你如此作为,我很欣慰。”赵乾安轻笑了一声,人面桃花,不过如此。
“乾渊如今已覆灭,从今天起,你也不适合再叫我殿下。”
“我该叫你王上。”说着,赵乾安拱了拱手,算是行礼。
两个人明明站得很近,不过咫尺,心却相隔千万里。
燕寄北站在原地不动,他面对这样的赵乾安心中一种无力的感觉涌上心头,他不明白他已经将事情做到如此境地,可为什么眼前人还是这般云淡风轻的,难道一丝丝的恨意也没有吗?
赵乾安接着说道“燕寄北,你合该杀了我的。”
听见这样的话,燕寄北有几分抑制不住的兴奋,手上握紧的拳头都在此一刻松了开来,殿下似乎还是生气了。
或许,殿下还是有几分在乎他的。
至少有了些许情绪,不再是淡漠的模样。
赵乾安说话并不急促,偏还带着温柔,那双温润的眼眸,也从来都是如此温和。
温和的话语如隆冬的冰刀直割人心。
从前殿下把他送往军营的时候,殿下也是这般,温和细语,就连嘴唇勾起的弧度也差不太多,或许如今是多了一份讽刺。
燕寄北也不再接话了,只是直勾勾的看着赵乾安,眼神下移,火热的视线集中在赵乾安那张淡色的唇,为什么都这个时候了,他的殿下还是这般模样,甚至都没有一点点的疾色,难道他燕寄北真的就是这么可有可无吗?
当年燕寄北刚去军营的时候,满心是要回报殿下的祈愿,每天努力训练,身上每天都会在训练时留下暗伤,每天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没一块好皮rou再苦再累都咬着牙坚持着,因为只要一想到殿下鼓励他时的模样,他就立刻浑身充满了力气。
他那个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殿下能来看他一次,哪怕一次就好了。
明明殿下答应了他的,到最后也一次没有来。
燕寄北反而成了全军营的笑话,因为从燕寄北第一天去军营的那天起,他就和别人说过,他是殿下的人。
一开始,同军营的人还相信,时间久了,大家也都看明白了,这个燕寄北根本就是在吹牛,压根就不认识殿下,因为就连燕寄北想托人给殿下传一句话,都直接被赶了出来,还被打得一身伤。
同军营的人也彻底算是明白了,他们最是厌恶这种妄想攀高枝的人,堂堂七尺男儿,信口开河,胡言乱语,真是丢了他们同行人的脸面。
燕寄北也彻底被同僚排斥在外,几乎没有一个人愿意和他走在一起,看见他都是绕道走,而军营更有甚者还会故意言语欺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