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而青衣见他要来,倏然起身,却是穿过人堆往门外去,直直跑入雪中。待墨东冉寻至久宣处,放下玉圆儿朝外张望,已不见了青衣身影,焦急不已。久宣忙牵过玉圆儿护在身後,朝墨东冉道:「我且照看玉圆儿,快去罢。」
玉圆儿见过久宣多次,知是爹爹好友,便乖巧坐於一旁,墨东冉拱手答谢,拿着伞急步跑了。尹师傅方才於门外马车处,未觉青衣离去,此时见东冉如此才起疑心,入内问了久宣,也随之奔走寻去。
四周飞雪蒙蒙,尹师傅听得东冉声声高唤,便循声觅去。不远处有一高塔,塔前小湖筑有九曲桥,只见两抹身影一前一後,追至桥上,後头那人凄然唤道:「青衣!莫再逃了!」
终见前方那人顿住身形,犹自喘息,却不回身。尹师傅停在桥头,并不跟去,只遥遥望着。
近日纵有飘雪,湖水仍未尽然结冰,隐隐映着桥上两人。墨东冉撑起伞,缓缓踱到青衣身後,盼极了他回身相顾,又不敢惊了那人寞寞背影,只默然为他遮挡落雪。良久,青衣未发一言,墨东冉轻声道:「青衣,天寒地冻,你厌我也罢,何苦为难自己?」
可青衣又哪是不愿见他,勉力忍耐,只生怕回眸一眼,再不舍离别。沉默半晌,终是漠然回道:「墨公子追寻青衣为何事耶?」
墨东冉得他一语,欣喜若狂,颤声问道:「你……近来可好?」青衣仍是淡漠,答道:「墨公子有心,青衣甚好。」不待墨东冉开口,青衣又道:「若无他事,青衣告辞。」正要举步,臂膀却被墨东冉一把捉住,青衣挣脱不得,还待开口叱责,那人哀声苦求道:「青衣,你再看我一眼可好?」
却闻此声哽咽,青衣心下不忍,更怕回头,索性掰开墨东冉指头挣脱出来,自顾前行。墨东冉颓然望着,依旧唤他,又道:「此数年来,只愿时日过去,你便少恨我两三分。原来、原来终究,是我痴心妄想。」
落雪渐绝,湖边亦渐而有人驻足看来。青衣仰首长叹,终是回身,见墨东冉泪眼正泣,仍无情说道:「青衣何曾恨人?墨公子惦记青衣,且来丹景楼掀牌子就是。」说罢,往墨东冉缓步走去,却只走过身侧,慢慢朝尹师傅走去。桥上只余墨东冉一人,手中纸伞不稳,随风掀倒,落在湖面飘荡。
且说墨东冉、杨青衣二人,曾经亦是寻常相遇相知,可究竟如何落得如今相离之果,耐人寻味。要讲起墨、杨那点事儿,追源溯本,还得从七年前始。那时丹景楼尚未有赛八仙,头牌仍是窈斋旧主杜湘,久宣、寒川已然去童,明先、羲容仍是清倌,子素尚在姑苏读书,知砚同是未进京城。墨、杨初识,依稀寒雪时节,正值上元。欲知两人从前怎番过往、又如何落得今日相逢陌路,且待下回细细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