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说话,先听得紫云漠然说道:「罢了,告辞。」久宣狐疑朝他看去,紫云又道:「我不如你那般卑鄙,不屑做这趁人之危之事。」说罢,抱拳一揖,起身欲走。久宣却道:「慢着。」
紫云回头,皱眉道:「你又想如何?」久宣恢复笑容,走到书桌後坐下,取出账本来道:「旧债还了,新账可要算算。」紫云一愣,不知他又要玩什麽花样。只见久宣打着算盘,喃喃道:「手摸腰背,算八两。掌揉屁股,十两。咬我右耳……」说着,还顿了一顿,假作苦思状,接着道:「便算你七两罢。」紫云惊住,看久宣手里心里那算盘打得快活得不行,真真的是气炸心肺,冲上去便揪住久宣衣襟吼道:「蓝久宣!」久宣也不慌,抱过他脑袋来猛地亲了一口,吓得紫云一松手,又连连後退几步,一只手指着久宣,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蓝久宣,你当真不要脸!」
久宣这厮倒是好不得意,笑道:「久宣娼妓贱民,要脸皮子何用?」又高声唤道:「招弟开弟,送客。」紫云挑眉,指着算盘问道:「这二十多两银子,又怎麽说?」久宣微笑道:「权当你昨夜已预付了。」
紫云不曾多想,见双生子来了,便随他们出门,快到丹景楼大门前才醒觉自己又被戏弄了。原来久宣那般说来,言下之意竟是说他如个相公一般,卖了一夜屁股,末了还只值个二三十两。紫云想着,又气炸了一回,揪住招弟开弟两人怒吼道:「你家老板真不是个东西!」兄弟两人莫名其妙,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紫云扔下这麽一句,拂袖便去。隔日,有人往丹景楼送来一幅字与久宣,上书「孝悌忠信礼义廉」七字,不设落款,久宣一看,拍案大笑不绝。双生子半天看不出玄机,去问青衣,青衣也笑了,答曰:「无耻。」此乃後话。
这厢久宣待紫云离去,又是四处忙碌不得闲,清帐记事、顾人待物,哪个相公要出堂、哪个小厮犯了错,尽数要经久宣记下。又知,原来香娘不打银杞,乃是因为叶承已重金买了银杞十日,且教两位师傅再讲些规矩,傍晚便要送去叶府。久宣知叶承房中喜好,故也被叫去与银杞交代几句。待一切毕了,便是开门迎客之时。
常说,歪妓倚楼名妓匿,青衣等几个头牌,是从不轻易出面的。久宣唤来两个倌人,教他俩堂前待客。这两人一个唤韦元之,一个唤顾馣,皆是十七八岁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应知的规矩都晓得,尤是顾馣,表字其馨,从前跟在寒川身边的,很是懂事。
只是久宣如今疲累至极,见夜色尚早,楼里不算忙乱,便去了後厅,吃个梨子,却觉酸涩。过了一阵,又去前厅那翠玉屏处,只见已有几个竹牌子掩了过去,细细看来,却忽地一惊,忙抓了开弟问道:「子素那牌子怎地翻过去了?」
开弟答道:「方才赵大人来过,已然去了子素相公房里。」久宣怒道:「你怎不拦着?子素昨夜教你药倒,尚未好转过来,怎受得了那赵端折腾?」开弟慌道:「那、那可怎办?方才哥哥也想拦他,却没拦住。」久宣道:「你且随我去看看。」
两人到了子素房前,房内毫无声响,久宣心疑,正犹豫是否要叩门,忽地听到「咣当」一声,不知摔了什麽瓷器,心道「不好」,连忙推门进去。只见子素一脸惨白卧於榻上,一人锦衣华冠,双目如炬,大有淩人之势,此时坐在床沿,正侧身压在子素胸前,不知低声说些什麽,而地上零落一只破碎酒杯。欲知後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