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敲门声过后,屋外传来黑玉面具吊儿郎当的声音。
“喂,二殿下二公子,二位别温情旖旎了,外头出事了。”话音刚落,那阵犬吠声突然放大,几乎是贴着人耳朵在狂叫。仇落捂了捂耳朵,刚起身准备开条门缝看看,这边铢衡已经疾步踱了过来。
仇落将门打开,迎面便见到黑玉面具抱着黑剑漫不经心倚在门框外,身边朱红一闪,铢衡横穿宽阔楼廊伏在栏杆朝声音源头望去。
却见装潢华丽的楼阁之下围了好些看热闹的人,这家客栈极大,四周为厢房中间空出一片开阔用以白日招待食客,夜时歌舞寻乐。
朱色地毯中央站着一个叫花子打扮的高壮男子,脏兮兮的长发拖到地上,周身阵阵恶臭。就在他的脚边蹲坐着一条黑漆漆的脏狗,一大早不知道这邋遢组合怎么就到了客栈里头吵闹,引得客栈里抱怨纷纷。
客栈伙计见状就赶快上前驱赶,四五个提着木棍的壮汉抡着棍子朝汪汪吠叫的黑狗砸去,黑狗悻悻叫着夹着尾巴左避右避灵活无比的躲开,长头发的叫花子也被追赶抱着脑袋哇呀大叫,一边喊着“不要打我”又一边说“饿”,围观的人群哄笑起来,看那叫花子滑稽的可怜便有人起头扔了半个馒头过去。
“是个傻子,别打了,给点吃的打发就是。”
“对,大早上见了血也晦气,喂饱了打发走。”
房客们高声议论起来,客栈伙计见状只好先让打手停下。事情闹得太大掌柜的也亲自过来,捏了一个白馒头丢给叫花子,绞着肥态眉头一脸嫌弃:“收了好处就识相的出去,不然一会儿腿断了还劳烦我叫人将你丢出去。”
男人捡起滚在脚边的馒头,素白热乎的馒头上立刻捏出五个黑漆漆的脏手印,面色好奇的看了看手里的白色东西,他张开嘴巴亮出獠牙一下子戳进馒头。
那寸长的獠牙将在场诸位吓得不轻,原来这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妖怪,他咬得太狠,被刚出笼的馒头烫到啊啊怪叫,恼怒将馒头丢在地上。胖掌柜见状只觉自己被个疯子打了脸,馒头咕噜噜滚到一边,胖掌柜眉头一抽,对一边随时待命的打手一挥拳头,沉声呼喝:“给我打,把这个怪物丢出去!”
场面又回到方才的混乱,高楼之上,围观之人看的津津有味不住拍手叫好,劝阻的声音被喝彩激越的淹没,地面看戏的群众不由后退至安全的地方继续观望,一妖一狗在密集的棍棒下无处可逃被围在角落抱头凌虐,凄惨的狗叫划破天际。
正在此时,高楼某处拍栏一响,一抹艳丽愤然跃下,无数眼神之中,却见一朵红莲落下,来人兜帽遮住面容身形落到虚空一半旋即踏空点步飞到那几个打手头顶,嫣红绸鞋灵活一扫,看似轻飘无比,实则力量千钧。
五位壮汉都被一腿扫开,朱袖下伸出一臂拎着疯子的手臂,一腿勾起瑟瑟发抖的妖犬,一手牵人一手抱狗身影如风卷回高楼。
速度实在太快,大多数人见到的只有一团流窜的红色如同烟雾一般将妖和狗卷走,消失在头顶的楼阁。
天字房,掌柜的眼睁睁看着那抹红色飞到最高一层,肥rou横飞的脸上红刷白得厉害。
“哟~”黑玉面具倚在楼阁,见容公子用那一只手便剽悍的拎着比自己高出一截的壮汉飞了几丈高,实在不知道该佩服还是惊悚。揶揄的眼神望向一边静静观望的二殿下,殿下面上的微笑似乎要挂不住了。
即将破碎的笑意里还有那么一丝咬牙切齿。
铢衡将狗妖一齐放下来,关切拍了拍对方后背:“还好么?”
花邪川被揍得不轻,脸上肿了一大块,唇角流着一溜血,他还在发抖,阿旺呜呜叫着蹭着他的小腿,花邪川瞪大眼神经质地扫着眼前几张面孔,见到仇落时忽然大叫起来,抱着脑袋蹲在栏杆下瑟瑟发抖。
“不要打我……不要……不要打我……”
花邪川神神叨叨的念着,身边的妖犬也跟着呜咽,铢衡蹙眉蹲身安抚他,一边观望的黑玉面具惊得眼睛都大了一圈。
“喂,二殿下,这是怎么回事?那是只妖吧,二公子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关切?这也就算了,这都要抱上了您也不上去阻止阻止?”
仇落眯眼微笑,唇角狠狠打颤:“……本殿岂是那般心胸狭窄之魔,这年头可真是,卖弄点可怜便觉得全天下都会顺着他了。”虽然二殿下这么说,但是黑玉面具还是听到了二殿下袖子里传来清脆指节掰响的声音。
正好,这头妖自投罗网,找个机会将他做掉。那玷污过铢衡的存在便从此消失。铢衡便是干干净净的了。
如此想着,仇落开始思考怎样下手。二殿下沉思Yin谋之间,听见声音的绵绵从屋子里钻了出来,琥珀色眼睛好奇打量栏杆边的各怀心思的妖魔仙人,忽的,一双漆黑眼瞳与它对上。
黑犬尚有些惊魂未定,但是接触到那双琥珀色的兽眼时它忽的愣住了,颇是害羞地折下耳朵将脑袋伏到地面。
绵绵眨巴眼睛,忽略掉黑狗讨好的媚眼,迈开骄傲的小短腿吧嗒吧嗒跑到仇落脚边蹭了蹭主子的衣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