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疆的土地,牛羊遍布。
“娘亲,为何春儿不能与桑哒哥哥还有索尔腾弟弟一起洗啊?”七岁的倚春玩着水花,吐出嘴巴里面的水,溜成一道彩虹桥。他昂起头,问着给他洗漱的女子。
那女子坐在溪边的石头上,拿着瓜瓢给倚春勺水,那穿着异族的服装,消瘦的背影,纤瘦的手指温柔地给倚春轻拍着皮肤。
“乖春儿,在这娘亲给你洗不喜欢吗?”那声音如莺儿般好听,缓慢轻柔的,唇角带着笑意。
“喜欢。”倚春坐在前面,看着溪流水的清澈,瞧见了底下的鹅卵石,那双小眼眸里面先生升起淡淡的笑意。继而又暗了下去,“可是……春儿瞧见了,他们和我不一样。”
女子顿了一下,然后将瓜瓢放置一边,再将倚春的头发放下,轻柔地洗着发丝,幽幽而叹:“我的春儿啊……”
“娘亲,就是因为我和他们不一样?”倚春盯着水底又问。
女子轻柔一笑:“春儿是为娘的乖孩子,是独一无二的。”
“独一无二的?”倚春回头看着女子,那女子洒在阳光下的容颜,柔和且婉约。
女子轻轻地继续给他擦拭,笑道:“是啊,乖春儿,以后会好起来的……”
“会好起来的?”
“嗯,会的,娘亲会让你好起来的……”
由始至终,倚春都相信,他将来会与常人一样。即使娘亲过世后,他依照娘亲的吩咐,带着倚若跋山涉水,从辽疆来到中原,寻到了他的亲生父亲。
——平安王。
当今皇帝亲封的异性王。
是当朝右派的作表,所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若说当今圣上能顺利登上皇座,萧宴洐功不可没,当年凭他一人之力,带领五万将士攻破皇城,救出当时已经被先太子逼宫而奄奄一息的先帝。而当时萧宴洐辅佐的是五皇子赵云旻,也就是当今的圣上。
传言赵云旻和萧宴洐从小认识,亦君亦友。
只是这些,与倚春何干?
那娘亲后面交代自己的事,只要继续服用那些药物,最后服用娘亲留给他的遗物——碧春件,他这残缺的身体,便能恢复正常。
但是却如今,他当真还能与常人那般吗?况且那碧春件……
“春哥儿。这药还倒吗?”
倚春回神,对上厨娘疑惑的脸,莞尔一笑:“嗯,要的。”他说完便伸手过去。
“春哥儿。”厨娘吓得阻止不了,倚春触碰滚烫的药罐,疼痛立马麻痹神经,他皱了眉头瞬间回神,可惜还是慢了一步。那瓷器的药罐因为拉扯,挪动了位置。
药罐倒向一边,里面滚烫的药汁倾斜倒了出来,全洒在了倚春来不及收回的手背上。
“嘶……”倚春被烫到后退两步,那白皙的手背瞬间被烫红了一片,还起了几个小水泡。
“天啊,春哥儿。”厨娘惊慌失措,在旁边忙着的厨管也立刻慌忙起来。
“快快快,寻一盆凉水来。”
“来了来了,小心些。”
厨娘把倚春的手小心翼翼地放进凉水里面,但也都来不及了,瞧着那起红了一大片,心疼到不行,“哎呦,这如何是好啊?”
倚春忍着痛,忙安抚着围过来的几人:“我没事,怪我不小心。方才走了神,才会这样的。”
“这炉子平日里就放得出,瞧着那火也大。”她抬头看了一眼,“小官呢?这丫头都去哪里了?之前大数不都是这丫头过来端药的吗?今日是去哪里了?”
“徐婶婶莫急,小官方才送药去小若房里了,这会儿估计还在呢。这是我的药,本来也闲着无事便来看看。是春儿不小心了,我应当谨慎些。”
“唉!我让人去找烫伤的药了。”厨管低头看着倚春的手,“往后这药啊,还是让我们来,春哥儿若是再靠近,我们可要气了啊。”
先不管往后如何,倚春先答应了就是:“是是是,春儿晓得了。”
“岑叔,药来了。”仆人急急地寻来普通的烫伤药,交给厨管。厨管接过药,打开正想给倚春擦。
厨娘一把抓过,瞪了他一眼:“粗鲁,你力气这般大,再弄疼了春哥儿,那怎么办?”
厨管挨了骂也不恼,笑呵呵地说:“那你来。”
厨娘不再理他,从上衣里面拿出一条手帕,小心地给倚春擦干水渍之后再给他上药。
厨管看了看大家道:“没事了没事了,大伙儿都忙自己的去吧。”
众人散去,倚春看着那给自己包扎的厨娘,笑着道谢:“谢谢徐婶婶,”
“谢什么呀,您是主子,伤了手,没人心疼,我们这些还不心疼着呀。”厨娘弄好之后道:“好了,春哥儿这几天可万万不能碰水,若姐儿的药我会让小官按时端过去的。至于您的药,春哥儿还要每日服用吗?要的话我让人给您熬着,等熬好了便送过去如何?”
倚春看了一眼那炉子,叹了一声,摇了摇头道:“无碍,停用两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