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滑落青瓦,低落在石板上反光油亮,庭院的偏廊,柱子中间有一板横椅,丫鬟因为忙碌而觉得困累,靠在赤木柱小憩片刻。
拱门的庭院入口踏入一个素衣身影,他撑了油伞,看到了偏廊上的丫鬟,油伞底下的桃花眼笑了笑,牵动了他右眼角下的美人痣。
大雨过后只剩余韵,少年收了伞,踏上石阶,他布靴偏旧却干净。
似乎察觉到来人,丫鬟猛地睁开眼睛,看到来人又她又瞬间松了下来,拍了拍胸脯,起来福了个身:“春哥儿,您吓到小官了。”
名唤春哥儿的少年看到了她手里的盒子,笑了笑道:“抱歉!”
对方一贯的好脾气让小官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吐了吐舌头:“是小官的错,不该偷懒。”
“无碍!”春哥儿道:“今日王爷回府,太夫人准备接宴,忙了我理解的!”
小官叹了气,但庆幸,自己是唯一派到这倚园伺候的丫鬟,两年多的相处到底知道自己的主子什么脾性。性子平和,从不摆架子。虽说是至今尚未正式设宴宣布,但府里的人也知道他的存在。王爷府建管深严,到底也是懂得规矩的,两年多来,小主子行为低调,下人们也喜欢这个尚未被承认的长公子。
想当初刚进来的时候,她虽然没有那种不情愿的想法,但到底也觉得自己未来难测,但过后她才慢慢发现,是自己幸运了才能到春主子身边服侍。
“谢春哥儿!”
“你且去忙吧,我这里不必近身了。”
“是!”
小官离开后,他走向了另外一个方向,路过了好几个廊道,来到厨房,他一进来,里面的厨管切着菜,抬头看了他一眼:“春哥儿!您怎么过来了?”
其他人朝他福身,又各自忙各自的了。
春哥儿把伞放置门边,走到几个炉子前,上前闻了闻,找到了自己要找的炉子:“我来看看小若的药熬好了没有!”
厨管干净利落地切菜,拿布擦了擦汗,道:“今个儿忙,夜里王爷就要回府了。”
春哥儿垂下睫毛,嗯了一下,“我知道。”
“厨房里热,春哥儿别烫着了手。若姐儿的药我稍后让人送过去。”
“不忙。”春哥儿说,“我来就好。”
厨管也习惯了,便说好就没顾得上他了。
倚春伸手过去拿炉子的耳,果真被烫到了,他看到食指上被烫红了一小块,叹了一口气,拿了块布端起炉子倒了药,便端着药离开了厨房。
倚园里面种满的花草树木,几乎全是倚春这两年多来的习惯,他好文喜景,没上学堂的日子只能弄这些打发时间。这些景色多到什么程度,放眼望去,一片清脆。就连那房门外面的地方都是,一年四季的花草全都有,除了满园春色也绿意盎然。
倚园地方其实不大,相对面两个房间,后面有两个小舍,一舍是小官住的,另一舍是倚春摆放东西的。
倚春端着药,敲了敲妹妹的房门,里面传来两声咳嗽声,倚春才推门进去。
“哥哥……”原本躺在床榻上的女子轻咳着勉强撑起。
倚春把药放到桌子上,加快了脚步过去扶她起来靠着:“你慢些,不着急的。”
少女笑了笑,那苍白无血色的脸看了来人感觉也好上许多:“哥哥,今日外面落了雨,你外出的时候当心些。”
“哥哥知晓。”倚春把药端了过来,坐到床边,小心舀了一羹的汤药,吹凉了才喂她喝:“来,小心些。”
少女乖巧地喝完了一羹,道:“这让小官来便好了,何必麻烦哥哥。”
“说什么傻话。”倚春道,“今日王爷回府设宴,应是陛下来了,我不方便出府,闲着无事。”
“王爷他……”少女神色暗了暗,想到了什么,便没再张嘴。
倚春知她所想,笑了笑:“莫要乱想,来,先把药喝了。”
少女这才乖乖喝药,“哥哥……”
倚春喂完药将她伏下去躺好,再撵好被子,轻拍着她的手:“乖倚若,哥哥没事。太夫人派人过来说好了,下个月生辰便把你接到「西湘苑」去了,哥哥高兴还来不及呢。”
众所周知,那「西湘苑」,历来都是公子小姐居住的地方。
“可是……”倚若又想起来,可是这一激动,她又咳嗽起来。
倚春连忙安抚她:“看看你,说了小心些。”
“哥哥……”倚若红了眼角,“这样不公平,明明你也是王爷的亲骨rou,他们为何不将你也接过去?”
倚春轻叹一口气:“哥哥满足了的,你到了那边,会有更好的大夫来照顾你,我也放心。”
“哥哥……”倚若忍了忍,还是说了,“我……我怕王爷,我……我去跟太夫人求情,我去哄着她,兴许高兴了,她老人家便也答应了……”
“傻小若。”
倚若看着哥哥那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难过得吸了吸鼻子,:“哥哥……王爷他为何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