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医疗室。
“没事,稍微有些淤肿,回去接点冷水敷敷就好了。”身穿白大褂的医护对着台老式电脑,全神贯注,手上动作如飘似飞,仿佛这世界上的病没有一碗凉水或热水治不好的。
如果有,那就一起上。
果不其然,这个半吊子医护下一句就道:“对了,治消肿用热水还是冷水来着?反正肯定有一个管用,你都试试。”
亦止:“......”
“没有消肿药膏么?”亦止闷声道。
“存货空了没补,要不我替你在监狱交易日的时候买一管回来,你在我这登个记吧。”医护翻找未遂后拿出本子,二话不说就要记,“名字?”
“亦止。”
医护看了他一眼,继续记,“红霉素怎么样?”
亦止不太懂用药方面的问题,只点头道:“管用就行。”
“好,监狱每月的交易日在15号,等十天吧。”医护利落地一收笔,又转头去进行他的电脑大战了。
亦止站在原地迟疑片刻,见左右没什么人,才放轻声音问了一句:“人如果肚子疼的话,一般是分几种情况?”
“那情况可就多了。”医护抬头看了他一眼,给他举例子,“一般就是吃坏了肚子,疾病引起的腹痛也有,像一些阑尾,炎症,肿瘤,胃癌。不过你年纪轻轻的,有胃病吗?”
“没有。”他胃可好了。
“那应该只是着凉或者吃坏了。”医护说道:“多去几趟厕所就好了。”
亦止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一句‘如果有性生活呢?’刚溜到嗓子边,他就听见有人在他身后说道:“他不懂的,你问他不如问我。”
亦止脸色一沉,头也没回地把话撅过去,“这么说你是比持证上岗的医生还要专业了?”
“再是持证上岗,放在不专业的环境里也不加以锻炼,哪怕背下那些老旧理论又有什么用呢?”文佐从他身后探身过来,手掌轻柔地摁在他的腰腹上,试探道:“哪里疼?跟我说说?”
医护被文佐这么打击也不恼,只是抽了个文件夹作势往文佐面前招呼了一下,边沿离文佐的脸还差得十万八千里,然后对亦止说道:“你别说,文佐知道的是多,我偶尔有忘事的时候还得去问问他呢。你们小夫妻,说起来也方便,实在有不能解决的再来找我报备,我再和上面说一下。”
医护似乎也是在监狱待久了, 对监狱这种内部消化的风气早已见怪不怪,这个新来的犯人长得又水灵,但凡是个审美正常的,这一点在男人眼里都是共识。
亦止显然就没有这么适应良好了,他在听见那句‘小夫妻’的一瞬间,后脑勺就像被人扣了一下,羞耻得直想打哆嗦,当即道:“没有,我也不是很疼,可能就是着凉了。”
亦止总觉得这个医护在文佐抱住自己的一瞬间,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不能深思,容易没脸。
亦止在文佐的陪同下走出医护室,总觉得自己来回这一趟心里空落落的,说是来了也可以说是没来。
“让我看看严不严重。”文佐一直从后面背搂着亦止走,姿态极其亲昵,引得路过的人总会有意无意地朝两人的方向瞥一眼,像是动物园里的大猩猩。
亦止甚至都听见了他们暗自私语时的窃笑。
他用肢体语言表达了自己的不满,用肩膀推着,脚跟抵着,见这人还要变本加厉的伸手过来摘他口罩,当即张嘴狠狠咬了他一口,“你不要过来烦我,我们只是利益互换的关系,日常的交往是不必要的。”
“日常不交往,他们怎么知道消息呢?”文佐用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探过去亲了亲亦止的侧脸。
“这就是你需要思考的问题了,你可以拜托别人去放消息,一传十十传百,这么点大的监狱难不成还藏得住八卦?”亦止不吃他这一套,只能再次厌烦的把他推开,走到大厅拦住一个人问道:“请问新犯人分调工作的事有结果了吗?”
“有了,刚放教育室,抽签制的。”被拦住的人语气温和,“你现在去说不定还有得选,晚了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亦止自进到这座监狱以来,哪里受过这种待遇?小小的受宠若惊了一把,然后回头瞥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文佐,心想这效果可真是立竿见影,一夜之间身边所有人都会说人话了。
“谢谢。”亦止又转身朝教育室走去,里面果然有两位新来的熟人,其实有一位就是那日以强jian罪名进来的尖眼男人,亦止扫了他一眼,直接迈步走到桌前,桌面上放着的是最简陋的纸条抽签,还剩6个,周围的人也都没选。
尖眼男人看着他似乎是想说什么,但下一秒就止了声。
文佐走进来了。
“现在可以挑了吗?”亦止没管那些,只盯着面前几张什么也看不出的小纸片,在心里默默许了下愿,身后的文佐这时凑过来问他,“你想去哪里?”
亦止不冷不热地睨了他一眼,勉强把目标告诉了他,“伙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