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他几步远的位置敲了门。
亦止瞬间警觉地盯着面前的门扇,一手摸索着关紧头上花洒,然后将搭在壁沿上的衣服悄悄拽下来,几下穿在了身上。
敲门声还在继续,并且离他越来越近。
正在亦止想着是装死还是出声的时候,他这间单薄的门扇被“砰砰”敲了两下,很轻,但声音中隐约透露着丝急切。
亦止朝后退了退,他的视线里一片漆黑,连原本几不可闻的滴水声都在此刻变得黏稠起来,气氛无端诡异,让人联想到无数血腥作呕的画面。
亦止紧张的汗都要下来了,他决定不出声,看看门外的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门口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亦止能感觉到他是往里面走了,没有离开。
“亦止。”有人开了口。
这声音有些熟悉。
亦止愣在原地,快速地眨了下眼,心想这不是闹鬼吧,真是文佐的声音,他怎么会出现这里?
亦止在原地迟疑着踱步,想努力分辨刚才那声“亦止”是不是录音机什么之类的回放声音,然后他面前的门板就被人从外面“哗”一下打开了。
隔间里唯一的一点光亮瞬间被堵住,亦止直接就被吓傻了,他从出生开始就没经历过晚上断电的时候,哪里遇见过这么离谱的事。
文佐高大的身影将门口挡得严丝合缝,直到他闻到了熟悉的浴露香味,紧绷的臂膀才微微放松下来:“洗完了吗?”
“文...文佐吗?”亦止声音轻的几不可闻。
“嗯,锁门时间到了,狱管告诉我,你的房间里没人。”文佐的声音依旧沉着镇定,好像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失控。
这人每次的出现都让人如此安心。
亦止不明白文佐身上的这股气质从何而来,他在黑暗中摸索着自己的洗浴用品,将换下来的脏衣服也一块塞进怀里,但因为整理的太仓促,手臂一时抱不住那么多东西,那管牙膏就从他怀里滑出去,“啪”一声摔在了地上。
文佐听见动静,迈步走进来,两条长腿几乎都没怎么抬起来就走到了亦止面前,他弯下腰捡起了那管牙膏,然后将亦止怀里抱着的瓶瓶罐罐都接了过来。
见这人最后还要拿他衣服,亦止才回过神来,磕磕绊绊地拒绝了,“这个就不用了吧,谢...谢谢。”
“好。”文佐随手在亦止shi哒哒的头发上呼噜了一把,仿佛在检查上面还有没有泡沫,问道:“洗完了吗?”
好巧不巧的,亦止确实还差最后一道程度,他抹在头发上的护发膏还没有冲洗。
文佐显然也发现手上的触感有些黏,他随手打开花洒冲洗了一下,见亦止还在一旁呆愣着,随手把他拉了过来,吩咐道:“闭眼。”
亦止不知道这人要干什么,但在强大的压迫性下,他还是下意识闭上了眼。
水流伴随着粗糙的手指缓缓穿过他的发丝,亦止猝然睁开眼,看着文佐的动作,但下一秒他就被洗发的水流冲了眼,只能又把眼闭上了。
视觉一被阻断,手指抚摸发根的触感就更加清晰,亦止不自觉地往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墙,文佐的手还在稳稳地托着他的头发,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逃避。
“洗好了吗?”亦止双手僵在半空,推不出去,收不回来,只好戳在原地干巴巴的询问,细听下来,还有几分逆来顺受的委屈。
文佐眼里染上丝笑意,但一秒就被他收了回去,他拎着这人偏长的发缕,突然有些恶趣味地朝自己的方向扯了扯,语气却听不出丝毫的不正经:“过来点。”
亦止受制于人,只好跟着他过去了。
手指碰上了面前人结实的腰腹。
之后亦止又跟着文佐的指示,时不时左歪歪头,右偏偏脑,几次下来,他自己也觉得不太对劲,但碍于文佐平日里的严肃,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质疑,而是委婉地问:“你是不是不太会洗头?”
文佐没有回答他。
亦止只好修整措辞:“我是说,别人的头。”
如果没有听错,他们两人之间应该是有一个人笑了的,不是他,那是谁不言而喻。
亦止忍无可忍地睁开眼,文佐脸上的笑意还没收回去,两人猝不及防对视了一眼,但亦止什么也没有看清,他的视力饱受现代科技的荼毒,近视高达三百度,正所谓不知者无畏,看不见者也无畏,他当即报复性地推了文佐一把,打算趁机跑出去,临到门口,却被莫名卡住了。
下一秒,他就听见文佐近乎怜悯地说道:“你又没推动我,挤什么。”
“……”
“你别说话了,好吗?”亦止脸上是一副不以为然的冷静,实则手上拳头都攥起来了,大有一副你再说一句,我就拿这个招呼你的气势。
亦止以己度人,认为自己在这种环境下看不见,别人也应该看不见。
文佐胸口发出几声压抑的闷喘,亦止怔愣一瞬,以为这如此健硕的身体还会有什么不可言说的隐疾,也就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