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淮斌兄弟俩离开后,叶淮心脸伏在地上,肩膀抖动着笑了起来。
开始只是无声地笑,后来发出了“哧哧”的声音,最后笑得越来越大声,只是有点难听,不太分辨得出是笑还是哭。
过了好一会儿,声音停了下来。他直起身子,把那个脏兮兮的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想办法将手腕从绳索中脱出。
叶淮斌捆得仓促随便,并不是很牢固,叶淮心忍着皮肤被绳索摩擦的痛,硬生生把左手从绳圈里抽了出来。
左手自由之后,绳圈便完全松散了。他把绳索甩开,看了看左手腕到手背那一片渗血的擦伤,叹了口气,暂时不管,先从松脱的腰带上找了汗巾,忍着恶心把屁股上的污秽擦了。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一点黏糊,令他忍不住反胃,呕了两下,吐出一口酸水。
勉强擦干净后,他丢掉汗巾,把裤子提上穿好,在昏暗和恶臭的小屋子里把衣服头发都弄整齐,才推开门走出去。
外边太阳强烈得刺眼,他皱着眉闭了闭眼,辨认了一下方向,慢慢地往他住的院子走去。
于星泽还在等他。但他什么都顾不上,吩咐侍奴赶紧到厨房提热水让他洗澡。
换了两次水,皮肤让侍奴用力搓到发红,他才勉强觉得干净了。
于星泽看他斜靠在坐榻上有气无力的样子,关切问道:“是不是……他们又给你难堪?”
“这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倒是你,先前跟着我偷跑出去,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他们平常也不管我,只有我爹担心你有危险,骂了我一顿。你呢?那个傀儡师难不难相处?”
叶淮心像是回忆了一下,才微笑起来:“脾气有点怪,但也不算难相处。”
于星泽吐了吐舌头,不客气地在他桌上拈了块糕点吃,边嚼边含含糊糊道:“他那个傀儡,一看就瘆得慌。”
“这个人或许还是个情种呢。”叶淮心想起焱鸷在危急时下意识就把傀儡挡在身后,又想起在窗外瞥到他轻柔细心地为傀儡擦洗身子。
“不管沐微澜是不是他杀的,他一定非常非常在意这个人。哪怕沐微澜已经死了,都还是他最珍视的人。”
于星泽撇撇嘴道:“傀儡就是个尸体。对一具尸体还有什么珍视可言?”
叶淮心两手交叠在脑后,靠在坐榻一侧的靠枕上,叹气道:“你没见他对着那傀儡时候的样子,若是有人这样对我,死了也值得。”
于星泽三两口把糕点咽下去,装出一副含嗔带怨的模样,翘起兰花指啐道:“我可不就是对你掏心掏肺?你倒是死一个看看。”
叶淮心哈哈大笑。
闹了一阵,叶淮心又问他闇音谷的事。于星泽知道的也不多,只能告诉他一些传闻。
“这个门派神神叨叨的,他们谷主同时还是什么圣女,天天拜这个拜那个的。”
“他们那个护法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和傀儡师比起来呢?”
叶淮心捏着自己下巴思索道:“焱鸷这个人吧,他坏的时候明明白白让你知道他要使坏了。但是闇音谷那个护法,笑眯眯的,谁也不知道他肚子里在冒什么坏水。”
“我也听我爹说过这个人不好惹。少主你以后要是遇到他,就避开他。”
叶淮心感慨:“阿泽,幸亏这罗汉塔上有你。”
于星泽抖了抖,“噫~rou麻。”
叶淮心又大笑起来,说道:“我要是不说出来,你怎么能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所以管他rou麻不rou麻的,我如果觉得谁很好,我和他相处很开心,我挂念着谁,一定会说出来让他知道。”
“是是是,你成天rou麻我。”
有于星泽在,先前又唬住了叶淮斌两兄弟,叶飞韬忌日前那几天,叶淮心也没太难熬。无非偶然被那两个狗东西搞点小动作让他难堪,或者说几句Yin阳怪气的话刺一下。他也习惯了,只当他们是两条疯狗,无所谓得很。
七月初三,前任旗主,也是现任旗主的兄长忌日,倒是没人敢闹事。
仪式一结束,叶淮心就不耽搁地要走。
于星泽问他要不要自己陪着一起去,被他拒绝了。
叶飞桓让自己两个儿子带着人去送他。这却没法拒绝。他毕竟还是梵海旗少主,父亲过世刚两年,孤零零一个人下山离岛,叶飞桓名声也会受影响。
叶淮斌兄弟俩在人前没作妖,规规矩矩带着人簇拥着把他送到罗汉塔下面五里路之外。正要打道回府,前面来了一团五彩斑斓香气四溢的云。
叶淮心一看就头痛,那团“云”正是十来名美貌的青年男女,中间一顶华丽的步辇,丝缎的腰靠上斜斜歪着个风姿卓越的裴狰。
叶淮斌常和闇音谷打交道,自然认识裴狰。他侧头和身边的人低声说了两句,那人应了声,举高手做了个手势。梵海旗这边的人便站着不动了,等着那团“云”过来。
“叶大少。”裴狰坐直了些,纸扇遮住一点下颌,露出一个风流潇洒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