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皇城之中虽然充满了勾心斗角权力倾轧,但傅初尧上有皇祖母偏袒爱护,下有哥哥傅钧悉心照拂,他的童年是平安喜乐快活无忧的,不过天有不测风云,在傅初尧长到七岁那年,他的平静生活突然就被打破了。
一切的起因都是北元帝人到中年却偏偏色心不死,在南下巡游的时候老皇帝起了兴致看上了一个民间卖花女,这位卖花女姓周名婉晴,因着跟老皇帝一夜春宵大了肚子一进宫就被封了贵人,眼见要老来得子傅远山高兴得不行,对周氏也是千娇万宠,但这位新晋的周贵人却是个福薄的,孩子保到三个月就不幸小产,且太医后来为之诊断,断定周氏先天体弱不适生养,估计以后也不会有孩子了。
本是盛宠优渥宠冠六宫却骤然失子,周贵人悲痛至极每天以泪洗面,老皇帝见周氏实在伤心,直接越级给她晋了妃位以示安抚,但即使从周贵人变成了宁妃,周婉晴仍不满意,在后宫之中没了子嗣就没了立身的根本,若等到哪天老皇帝新鲜劲儿过了,那这后宫的女人还不把她撕吃了。
周婉晴每日惴惴不安思虑将来,还真让她想出一个主意来,只要有了孩子养在身边哪怕不是亲生又能怎样,只要自己能将没有母妃养育的孩子过继一个来,以后在这宫中的日子也算是有了依仗。
宁妃掰着手指头将皇子公主数了一个遍,年幼且没有生母身边的就只有五皇子傅初尧了。
打定了主意之后宁妃就每天去找老皇帝闹,傅远山被缠得心烦不已,以往不是没有嫔妃想把他的小儿子放在膝下养着,但每次都被皇太后阻止了,皇太后心疼孙儿唯恐尧尧在后娘那里会受委屈,对于过继之事向来是咬死了不松口的。
但谁知这次时机偏偏就赶得这样凑巧,皇太后赫连清头风发作卧床不起,近期一直在养病,根本无暇顾及后宫中的事。
傅远山犹豫了一番却也有所松动,他也属实是被宁妃缠怕了,想着若是真让她养了尧尧也不是不行,毕竟尧尧从小就没了生母,如今能有个人细心抚育他总归不是一件坏事。
待到宁妃领了皇上的旨意来融晖堂接人的时候,傅钧还在院子里陪着弟弟玩秋千,傅初尧正在兴头上笑得咯咯停不下来,然而等到宁妃说明来意之后兄弟两个都愣在了当场。
傅钧年少老成,喜怒不形于色,但在听到宁妃要把尧尧带走的时候他是真的绷不住了,一时表情冷峻如坠冰窟。
傅初尧受到惊吓更甚,他一张小脸上满是惊恐,贴到傅钧身边死死地拽住了哥哥的袖子不撒手。
“哥哥,我不走,我不要跟她走。”傅初尧仰着脸眼巴巴地看着傅钧,说着说着就要急得掉眼泪。
傅钧伸手把弟弟搂在了怀里不住地轻拍着小家伙的后背安抚着,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宁娘娘,您的好意我跟幼弟心领了,”傅钧道,“只是尧尧怕生,若是突然换了宫苑居住怕是不习惯,且皇祖母特派了宫人过来照顾,您贸然把尧尧接走,皇祖母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宁妃有备而来,即使傅钧抬出皇太后来她也不怂,只说自己全都是奉了皇上的旨意。
“三皇子是想违抗你父皇的旨意吗?”宁妃得意一笑,“皇上既已允许你弟弟到椿禧殿居住,日后本宫也算是你半个娘亲,咱们母子之间正好互相有个照应,以后也应多多亲近才是。”
这周婉晴不过二十出头,比傅钧也就大了三四岁,如今倒在这里一口一个娘亲占便宜占得没完了。
看这女人一副张狂做派傅钧暗自握紧了双拳,宁妃带着父皇旨意而来应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了,眼下他自己必须沉住气,此事唯有去找皇祖母说情才有转机。
“尧尧,乖,你听我说,”傅钧借着为傅初尧整理贴身用品的由头把弟弟引到了里间,他半蹲下怜惜地摸着小家伙的脸轻声道,“尧尧,别害怕,咱们就当是先去椿禧殿玩一阵子,哥哥回头就去接你出来好不好?”
傅初尧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眨呀眨,他眼眶已经红透了,连声音里都带了哭腔:“我不喜欢那个宁娘娘,哥哥,我不想跟你分开。”
“别哭尧尧,别哭,”傅钧急着给弟弟擦眼泪,傅初尧一哭他的心里也揪成一团,“咱们不会分开的尧尧,别怕,你乖乖地在那里等哥哥,哥哥很快就接你出来。”
一直到临走的时候傅初尧脸上的泪痕都没有干,就那么三步一回头地被宁妃硬拉着往外走,傅钧久久伫立在原地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尧尧,直到小家伙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这还是兄弟两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分离,一直捧在手心的宝贝疙瘩就这样被人生生夺走,抓心挠肝不过如此。
傅钧狠狠地给宁妃记了一笔,但眼下最要紧之事是赶紧去找皇祖母求情,在这宫中唯一能与他父皇相抗衡的也只有这位久居深宫的皇nainai了。
但赫连清实在是上了年纪,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傅钧匆匆赶到寿康宫的时候赫连清仍是没有清醒,只躺在床上浑浑噩噩连人也认不出来。
傅钧心急如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