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当夜左玉打扮成了书僮模样,由严世安偷偷带进了上书房东院,三皇子傅钧正在那里等着他。
且看左玉其人将及弱冠面容俊秀,虽衣着略显寒酸,但其眉宇间自有一股傲气,如今直面天潢贵胄,左玉也从容不迫不失礼数。
进门见到上坐的傅钧之后左玉跪倒便拜,说草民参加三殿下,能够得见您的真容,已是草民之幸。
傅钧闻言浅浅勾了勾唇角,他惯常厌恶溜须拍马之辈,看着这个左玉仪表不凡但一张嘴还是落了俗套。
挥挥手示意左玉起身,傅钧毫不客气,他开门见山地道:“苏秦张仪皆是纵横之才,可我观先生体弱,不似能撑得起六国相印。”
听了这话左玉立马拱手躬身,他倒是实诚,上来就先给傅钧请罪。
“殿下请恕草民大放厥词之罪,左玉虽有薄才,但绝不敢与先贤相提并论,并非草民故意造势,宫禁森严鸿沟难越,我若不放诳语,今日便也见不到殿下了。”
“你倒是坦率。”傅钧笑了,他端起桌上茶盏浅尝一口,一双漆黑的眼睛便又盯紧了左玉的脸。
迎着傅钧明晃晃打量的目光,左玉腿一弯又跪在了地上,直接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不敢欺瞒殿下,草民此行孤身前来,确有所求。”
“左某本是今年新晋的探花郎,有幸入得翰林院为官,却被同僚诬陷栽赃,几乎身陷囹圄,如今虽弃官保命却实不甘心,因此草民斗胆想请殿下举荐我进吏部任职,左玉也必会将殿下的恩情铭记在心,愿效犬马之劳助您荣登大位。”
话音未落傅钧已然色变,他深深皱起了眉头,心道这个左玉是真不怕死,张嘴就说什么要帮他荣登大位,如今他父皇仍然健在,单凭这一句就能治这人个谋反叛逆之罪。
“你倒是轻狂,张嘴就要进吏部。”傅钧眯起了眼睛盯着左玉道,“如此口无遮拦信誓旦旦,你就真那么断定本殿下必会用你?”
“草民不敢欺瞒殿下,”左玉又道,“草民此行已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且看当今众皇子中大皇子虽居嫡长却好大喜功心胸狭隘,难以继承大位;二皇子优柔寡断却虚伪油滑,且他先天不足经久抱恙,难堪重负;五殿下等其他皇子又太过年幼,当下继承者中唯三殿下您端方持重,如湖中沉璧渊下蛟龙。”
傅钧嗤笑:“拍马屁的功夫倒是很足。”
“草民说的是事实。”左玉依旧面不改色。
很好,脸皮也够厚,为官的基本素质他倒是都具备了,傅钧暗笑,他就知道左玉此行不光是来求官,这人主要是来站队的。
左玉的话还没有说完,他最后朝着傅钧跪拜磕了一个头道:“殿下,若今日您不用我,草民不得明主,生平所学尽废矣,宏愿也尽化作泡影,那便是草民生不逢时,时运不济非人力所能改,抱负不成草民不愿继续苟活于世,这便是我与殿下的最后一面了。”
听到这里傅钧倒真是有些诧异,他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命相抵,何必如此?”
左玉满腔愤懑地道:“我左某寒窗苦读二十载为的就是一展宏图实现心中夙愿,不怕殿下您笑话,草民宁可手提头颅入庙堂,也不愿籍籍无名于草野。若今日得您提携,知遇之恩,没齿难忘,草民愿诚心效忠殿下,今生鞠躬尽瘁,来世结草衔环。”
“你终究还是允了他?”严世安喝了一口杯中的龙井茶,笑着看向了自己的好友。
“左玉绝非池中之物,此人城府不浅不好掌控,况且,”傅钧拈了一块盘中的糕点放进嘴里继续道,“此人野心很盛。”
“有野心好啊,”严世安笑着往后伸了个懒腰,“人有了欲望才好掌控,若是无欲无求还真是不太好办。”
傅钧又问:“左玉家中还有什么人吗?”
“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小妹,常年生病,还在柳州老家。”
“既然拉拢人心做事就要做全套,”傅钧道,“把他那个妹妹接来京中好生照看着,既算是施恩与他,日后把他妹妹捏在手中也是一重保险。”
“好,”严世安点点头,“我即刻就去办。”
送走了严世安傅钧再回到融晖堂已经很晚了,早就过了平常睡觉的时间。
傅初尧真是困得直打哈欠了,却还眼巴巴地等着哥哥回来,不见到哥哥他就不睡觉,宫人仆从再怎么哄都不管用。
傅钧刚一进门,傅初尧就蹭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跑过去抱住哥哥不撒手,小孩儿瘪瘪嘴委屈了,怪傅钧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今天晚上有事耽搁了,让尧尧久等了,是哥哥不好。”傅钧怜爱地一把抱起傅初尧,带着小家伙一起洗漱过后躺上了床塌。
傅初尧从小就跟傅钧一起睡,眼下是跟哥哥越来越分不开了,且年岁愈长他反而愈加黏人,每次都要让傅钧搂着自己睡不说,还耍无赖似的非要枕着哥哥的手臂。
小孩儿虽然不沉,但胳膊放他脑袋下面压一宿也够受的,要换成别人早就不惯着他了,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