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押解出第一军区门外,雪兰被重重一推,踉跄几步,差点跌在地上。他仓猝转过头,向门里看,踏着残阳,晏南已经跟其他人渐行渐远。一道门隔开了他们,但这道门本不该存在。
带着恍惚浑噩的心情,雪兰离开了第一军区,回到了先前的旅馆。
他太累了,已经用尽了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什么也无法思考,什么也再无法做,断电一般,他跌在床上,丧失了意识。
雪兰睡了整整二十日,每天醒来四五个小时,解决生理需求,再重新倒头就睡,不去看新闻,什么也不去想,休养着过度透支的身体。
酒店的房间内一片昏暗,遮光窗帘遮蔽了天光,皱成一团的大床上,一条线体优美的手臂突然抬起,从枕头上画了个圈,砸在了被褥上。
雪兰睁开眼,看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渐渐清醒过来,第一反应是看终端,有没有晏南的信息,有没有弗瑞的视讯……都没有。
“……”
晏南对他的遭遇熟视无睹,将他拒之门外——记忆清晰明确,但实在也没有多少真实感。
是因为不解,雪兰静默想着,晏南没有给出理由,说明这件事并不简单。
他不会为了避嫌而表现得这么决绝,也许是因为任务,有难言之隐。SPC这种神秘的组织,行事风格会跟特务一样也不令人吃惊……
虽说不明白缘由,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不管是对方的情况是客观不允许,还是主观不愿意,指望晏南帮他是不太可能了。
大致想清楚后,雪兰没有再放任自己沉浸在对晏南态度变化的猜测上——这样下去只会导致没完没了的自怜自哀。从床上坐起,他暂且放下了晏南的事,开始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他慢吞吞地洗漱、穿衣,将头发梳理整齐,之后离开了房间。
他准备去审查院探视弗瑞。为了让对方安心,他先去去过的理发店将头发修理了,上了发油,再去西装店里让对方当场进行了一些修整,令他看起来就像过去一样Jing神而镇定。
重新回到审查院门口,压着心里的排斥感,他出了口气,走了进去。
“你好,我要探监。”雪兰屈起手指,在前台的桌面上敲了两下。
“审查院禁止探监。”前台头也不抬地说。
“......”雪兰眉心拧着,不肯轻易离去,“监狱都可以探监,审查院却不行?”
前台闻言抬起头来,看见是雪兰时,露出了一种难以形容的笑,好似讥讽一般,缓缓道:“是的,监狱可以,审查院不行。”
雪兰跟他对视着,从他眼中读出了一句话——“失去了特权,你什么都不是”。
不是没有感受到了对方的恶意,但雪兰没有动怒,闻言轻轻垂了下眼,之后点了下头,转身走了出去。
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雪兰微微眯眼望向塞尼格斯的天空,还是一如既往蓝得通透,开阔得没有边际。无论苍穹下发生了什么,人类如何悲欢喜乐,对于天空来说,都是一吹就散的烟云。
静坐了会,雪兰将心情整理妥善,抬起手腕在终端上查阅关于弗瑞近况的新闻。报道还是一个月前的那篇,没有新的情况,弗瑞的事仍在审查中,没有面临审判。
雪兰稍微安心,活着就行,活着就有希望。
根据报道的情况来看,逆转形势的关键在于那个被称之为神使的人物,只要能够找到祂,或找到祂Cao控莉莉安娜的证据,弗瑞的嫌疑大概率就能够被洗脱。
得去一趟失前星,雪兰思忖着,那里是神使最初出现的地方,可能会有相关线索。失前星发生的事如今想起仍历历在目,虽然他当时不被允许下去,没有直观看见当时有多惊险,但在莉莉的讲述下,他也清楚那是一场赌命的下潜。
此行困难重重,不过雪兰势在必行。晏南能做到,他有什么做不到的,他从不认为自己会比任何人差。
如此打算后,雪兰却没有立刻动身,而是先行前往了莉莉的墓碑处。将干枯的花束拿开,他放上了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莉莉,”雪兰笑了下,蹲跪下来,面对着冰冷的石碑,像过去一贯那样,温柔地开了口,“我要离开一趟,去做我必须做的事。这件事有些难,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得来,但我会努力,不会轻言放弃,我可以向你保证。”
“我该走了,”他带着微笑起身,“下次来时,我会给你带粉玫瑰,粉色更配你的眼睛。”
转过身后,雪兰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眼睑微微泛红,变得有些软弱。眉心锁紧了,雪兰将热意压了回去,加快速度离开了安静的墓园。
来到星港,雪兰打算先乘坐民用星舰前往距离失前星最近的宜居星球科斯,再从那里寻找可租用的星舰和下潜设备,赶往失前。
已做好打算的雪兰,却在安检时遇到了阻碍。
“抱歉,您正处于刑事调查中,目前被禁止离开塞尼格斯。”星港工作人员示意他返回。
“……我的刑事调查已经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