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兰是在没有休止的门铃声中睁开的眼。外面天光刚亮,床上只有他一人,晏南不知去了何处。昨晚的记忆已有些模糊,他不记得最后怎么结束的,大概是晏南收的尾,将他带回了家。
静坐着发了会呆,那不断作响的铃声唤回了他的注意,他头疼地掀开被子下床,裹上睡袍,走出卧房下了楼。
门上的呼应画面上显示着两位审查院的探员。也许是来询问斯派克相关的事,雪兰迟钝地想着,没有什么顾虑地打开了门。
大门在视野中被缓缓拉开,像任何一次开门一样普通——雪兰怎么也想不道,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竟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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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漫长的时间像一场醒不来的噩梦。还在仓猝失措中,一场没有终点的询问便已骤然降临。他被锁在一个高高的审讯椅上,面对着来回不同的审查院探员,重复着解释了无数遍的事。
“……神使是玛萨族的祭祀,在深海里活到了现在……斯派克的首脑是那个女人,晏少峰的前妻,她被神使洗脑了……我一直跟晏南在一起,我的话你们不信,他的话总可以相信吧?”
一遍遍重复着发生过的事,一切在他看来都简单明了,但对方却非要从他的字里行间刨根究底,编造出了无数个令他啼笑皆非的Yin谋论。
他不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又是为了什么。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哭,也大骂,可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似乎都毫无意义。
每日只有极为朴素的面包和培根,他被禁止睡觉,一旦闭眼就会被泼水,大脑逐渐变得麻木,已无法思考,浑浑噩噩地坚持,仍是在说“不知道”、“问晏南”……
不知过去了多久,在他以为自己会死在那张椅子上、那个封闭窒息的铁房子中时,不知道是那句话打动了对方,他被放了出来。
恍惚地走在阳光下,大街上的人都在看他,因他狼狈的模样,因他格格不入的穿着。
雪兰从来都格外注意行为举止,但此刻却毫不在意了。拖着疲惫的身体,他缓慢地走去了一张审查院对面公园的一张长椅上,坐下后拨了晏南的视讯。
等到视讯自然挂断,对方也没有接。没有再继续找晏南,他转而给弗瑞拨了电话。令他意外的是,弗瑞也消失不见,竟然没有接他的视讯,也没在之后回复信息。
雪兰没有多想,他脑子太昏沉了,现在完全是凭借毅力在支撑。暂时放弃了找他们的打算,雪兰叫了辆租赁飞行器,准备回家先休整一下。可到了门口却见,那栋房产已被贴上了封条。
这一刻,雪兰感到了不对。
昏沉的大脑如针扎般疼痛,那滋味令他警醒。
就地坐在了门前,他开始在终端查看这几日的新闻。视线在手腕上浮起的光屏画面上扫过,新闻中的内容令他如坠冰窟——
“众议院首席议员弗瑞疑似斯派克叛国案的幕后主脑……内部消息称,弗瑞化名‘神使’,在幕后指挥莉莉安娜进行非法人体实验,意图重复机械帝国叛国案……动机不明,物证确凿……据悉,莉莉安娜是机械帝国叛国案犯人晏少峰的前妻……弗瑞举报晏少峰一事似有蹊跷……物证来源无法解释,实为同伙反目……‘狗咬狗’……”
雪兰静在了当场。
手腕落在腿上,光屏忽闪了一下,消失不见。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大脑似要爆炸,却已顾不上这些,雪兰开始给熟悉的亲友打电话,可是无一例外,不是无人响应就是占线,就连来到首都圈后对他最为亲善的罗浮也没有接起他的电话。
雪兰虽然从小耳濡目染,知道政坛中“利益第一,感情第二”,但却是第一次真实地体会到这几个字背后的冷酷有多让人心寒。
打击的确沉重,却没能击倒雪兰。他没有绝望,因为他还有晏南,已是第一军团军团长的晏南一定能帮他家洗刷冤屈。晏南也许情感上会不舒服,但是他相信,只要他提,晏南便会答应。
在原地静坐了一阵,他振作起来,一边给晏南发信息说明情况,一边坐上租赁飞行器,前往第一军团总部所在的军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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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第一次来第一军团的军区属地,曾经还穿过整个军区,前往军港登陆独角兽号。没想到的是,这回他居然连军区大门都进不去。
两名军士拿着突击步枪指着他,“军区重地,请离开。”
雪兰怀疑是自己如今形貌太狼狈以至于对方把他当成了流浪汉。
“我找晏——”
“请立刻离开!”
“……”
他退让地摆出投降的姿势,向后退远,乘上租赁飞行器暂时离开了这里。
在军区附近随便寻了个旅店,他将自己清洗了一番,在网上订购了一套平时会穿的品牌的西服。等待西服送达时,他在床上昏睡了过去,做了数个噩梦。门铃声令他惊醒,是西服送到了,一看时间,仅睡了不到一小时。
西服因为没有经过量体修改,不太合身,但他已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