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用过晚膳之后,夜枭并未立即进宫去,而是在书房里待了许久,直到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街道上的那些商户都关了门,他这才准备动身进宫。
只是,他还没有出皇子府的大门,圣旨便过来了。
易双听到声音赶了出来,也是满脸的疑惑:“皇上怎么这个时间颁圣旨,莫不是有什么急差需要殿下您去办?”
颁旨的人是周福全,他打断易双的话,高声道:“殿下接旨吧。”
周福全的声音一贯有又尖又细,宛若公鸭的嗓子般,在这个宁静的夜里,莫名的有些刺耳。
夜枭盯着他那张脸看了几秒钟,忽然就明白了,刺耳的不是周福全的嗓音,而是他的态度,作为陛下跟前的红人,周福全面对其他的人的时候,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兴许是知道他得宠,每每遇见他都会表现出一副谄媚的模样来。
而今晚,周福全脸上的谄媚不知所终,又变回了之前的那副高高在上。
夜枭不禁心下一沉,他隐隐约约能够猜到,这次的圣旨上面,可能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跪了下来,道:“周公公,宣旨吧。”
周福全那尖细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不断地回荡着,经久不息。
直到周福全将手里头的圣旨递给他,夜枭还怔愣着,久久都不曾回过神来。
“陛下有命,让殿下明儿个早上就启程出发。”
夜枭这才恍然回过神来,紧紧的抓着圣旨,然后拉住了就要离开的周福全。
“周公公,今日本宫从皇宫里出来了之后,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或者是有什么人见过父皇了?”
周福全摇了摇头:“不曾,陛下用过午膳之后,就去御书房里处理政务了,一直都不曾出来过。”
一个人待着的么。
那么为什么会忽然下这么一道圣旨来?
明明中午的时候,两人还是挺好的。
难道是因为想了一下午之后,夜帝想明白了,还是不能够将他这个孽种放在身边,担心他会威胁到他的皇位乃至是性命吗?
可是他明明说过,会相信自己的啊。
周福全见他这样,眼神中终究还是多了一丝丝的惋惜。
陛下五个皇子,眼前的这个是最受宠的,最近的风头正盛,一时无两,可是,谁又曾想到,就这么受宠的一位皇子,竟然说发配便发配了,派一个皇子去西边治沙,不是发配又是什么,那可是苦寒之地,白天日头大,能将人晒脱皮,晚上却格外寒冷,能将人冻病了。
良久,夜枭将手里的圣旨递给了易双,然后飞奔的追了上去。
“周公公,父皇可有说了,他不想再见本宫?”
周福全转过身,道:“陛下倒是未曾这么说过,只是,三殿下明日早上就要离开了,也没有机会再见到陛下了。”
夜枭勾唇一笑,道:“谁说没有机会了。”
周福全愣住了,随即瞪大了双眼:“三殿下该不会现在就要进宫去吧。”
夜枭点头:“周公公,咱们一道走吧。”
周福全:“……”
……
…………
听到周福全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夜帝的心脏狠狠的跳动了一下。
“他来做什么?不见!”
话音刚落,夜枭就走了进来。
他反手关上门,朝着穿着一身明黄亵衣坐在床边的夜帝一步一步走过去,笑着道:“父皇,您应当知道,儿子一贯放肆,自然不会听您的话。”
“不听朕的话,连圣旨也敢违抗了么?”
听到他森冷的声音,夜枭脸上的笑容逐渐的消失了。
“父皇当真这样狠心,真的要将儿臣发配到那苦寒之地去。”
夜帝抿着唇沉默了许久,从嘴里吐出一个坚定的字符来:“是!”
夜枭走过去,在他的身旁坐下,道:“儿臣今晚特地过来一趟,就是想问问父皇,为何做出这样的决定。”
夜帝冷声道:“朕的决定不需要告诉你。”
夜枭不吭声了,只静静的望着夜帝,无声的僵持着。
良久,终究是夜帝先一步坐不住了,开口道:“其实,以你这颗聪明的脑袋,应当能够想出来,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后,又知道了朕处死你母亲的真相,朕断然是不敢再留下你了,可是,你与朕水ru交融这么久,又有一份别人都比不上的情谊在,朕便不杀你,只将你调到西北那边去,待有朝一日,你能够向朕证明你的真心,朕便把你调回来。”
一听到这话,夜枭就握紧了拳头,心里突然腾上来了一股怒气。
等他证明自己的真心?难道他的真心夜帝现在就看不到了么?
那要何时才能将他调回来,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人生又有多少个二十年,夜帝又有多少个二十年?
怒气一阵阵的翻涌着,夜枭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
如果他今晚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