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有空这时候涮火锅?”把一叠被切得薄薄的,红里带点白的羊羔rou扔进锅里,即使隔着一张桌子,林言也一清二楚地听见了对面张竛咽口水的声音。
“难道我现在必须得忙到昏天黑地?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有个以榨出员工最后一滴油为目标的老板?”林言冲着对方翻了个白眼,“把那几个鱼丸丢进来。”
现在是周二,上午十一点,即使在这城市最繁华的商场,这个时段也称得上清闲,火锅店里只有不到十位顾客,林林散散地分散着,林言他们坐在一处靠窗的位置,玻璃墙外就是那些昂首挺胸来来去去的都市时尚男女。
“我这不是,救死扶伤,义不容辞吗?”医生发出几声干笑,“倒是你,我还以为你现在正为了小孩焦头烂额呢。”
“就是焦头烂额了才一大早找你吃火锅的。”林言撇了下嘴,用长筷子把锅里的一束粉丝捞到了自己碗里,又捡了几个煮好的rou丸,蘸好辣椒粉末,放进嘴里嚼了起来。
“我就说嘛,十月怀胎其实是养孩子过程中最轻松的环节,等到真生下来,那才是考验……鱼片没了。”
“再叫两碟呗。”
“所以你们在自己带小孩?没个长辈来帮帮忙之类的?我是说,他那边的长辈。”生怕林言会错了意,张竛连忙把自己的话补充完整。
“没有。”林言回答得很言简意赅,别说帮着带小孩了,就算是孩子刚生下来他们还呆在医院的时候,他也没见过任何一个庄文的亲戚。林言怀疑是因为这孩子毕竟是非婚生子,庄文没好意思通知给家人,但这倒是合了他的意,要是被庄文家里人知道了,他日后卖儿子的计划可就不怎么好实施了。
“那岂不是很辛苦?我晓得有些人家,一个小孩子就把全家都搞得鸡飞狗跳的。”
“是蛮辛苦的,那小子是个爱哭鬼。”虽然这是句大实话,但从他嘴里说出来难免有些底气不足,因为他和“爱哭鬼”的接触,就仅限于在白天两人心情都还不错的时候,在客厅里逗逗小孩。等到林墨一扯开嗓子嚎啕,他就溜之大吉,把小孩扔给庄文对付,要么躲在二楼听歌打游戏,要么干脆像现在这样跑到外头来。
“嘿嘿,等着吧,直到上幼儿园他都有这么讨嫌,现在还算好的,等到他会走了,你可就真的只能二十四小时看着他了。”
等到他会走了他估计都不姓林了,林言在心里嘀咕着,装出一副假笑来应对着好友的调侃。
怀孕期间林言很少吃这些腥味重的东西,这次和张竛小聚,他敞开肚皮大吃了一顿,走出火锅店的时候都觉得有些撑过头了。饭后消食,两人去商场下几层的服装店看了看,正是换季上新的时候,各大专卖店橱窗里的模特都换上了新衣,用它们毫无表情的面孔注视着来往的行人。
“你喜欢这件?”见他在一个男模前停下了脚步,张竛也驻足往橱窗里看了看。“和你不太搭吧?这风格太正式了点。”
“是有点。”林言含含糊糊地回应。眼前的塑料假人穿着一件灰色真丝衬衣,领口和袖口都用丝线绣着花纹,一长排纽扣在橱窗灯光下散发着金色的光泽。
“走吧。”看了一阵子,眼见这家店的导购员正以猫见到耗子的眼神打量着他俩,林言急忙拉着张竛撤退了。
一层层散下来,林言什么也没买,张竛倒是买了些小东西,说是给自己侄子侄女的礼物。走出商场大门,林言发现身旁的好友正在左顾右盼。
“找什么?”
“找你男朋友。”
“呵呵呵,忙着在家带孩子呢!”
“那你不是要坐公交回去了?”
两人来到站台,一辆公交车正摇晃着进站,张竛用手肘捅了捅林言,示意他赶快去赶车。
“超好运,一到边就有车。”
“我不坐这路!我搬家了。”
“哈?”继林言昨晚打电话主动说要请他吃火锅后,医生再次小吃一惊。“你搬到哪里去了?”
“……总之不坐这趟啦!”
在站台上等了一小刻,医生的车先到了,目送着他离去,林言在那些广告牌前百无聊赖地散起了步。有对母女坐在站台的长凳上,那小姑娘约莫两三岁,睁着溜圆的黑眼睛看着他,林言被盯得有些不自在,转过身去假装看起了公交告示牌。
身边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他要坐的那路车却依旧不见踪影。现在是春夏之交,虽然天气算不上炎热,可林言还是感觉到一阵焦躁,好像自己忘了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广告牌上那些满脸笑容的明星也换了好几轮,现在出现在那儿的是一个通过主演电影走红的年轻男演员,一身修身的灰衬衣,标准露出八颗牙的笑,为一款男士剃须刀做着推广。
和那当红炸子鸡的肖像对视了几眼,林言在心里敲定了一件犹豫了好一阵的事,他望了望公交车前来的方向,没什么动静。于是他拔腿跑回商场,冲到那家他驻足了蛮久的服装店,向导购员要了一件那橱窗里展示着的衬衣。
“是给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