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在那,高高的仰起头,于是锁链顺着鼻子往下走,垂在他的唇畔,又沾染上了些微末的汗ye。
陆青时看着高处楼梯顶上那盏天然水晶石吊灯,神情越发的呆滞。
“水……”
生理的需求不断在脑中叫嚣,让他暂时忘记了现在的处境,但是当那个早就刻进了骨缝里的身影从门口走进来的时候,陆青时还是蓦的想起了,都发生了什么。
先生在惩罚他。
为什么呢,哦…因为他不够听话,可对于林敬堂来说,到底怎样才算听话呢。
是否自己真的完全忘记了,身为一个“人”该有的东西,行为逻辑完完全全的是一只狗,一个牲畜,才能换来一点善待。
可就算是狗,也会开心,不开心,也会怕,会疼,他连这些…都不能有了吗。
陆青时无法明白,林敬堂到底想要怎样的他,抑或者说,他是不是根本不想要他。
林敬堂说他认不清自己的身份,竟然敢在这儿做窝,但其实陆青时从未有一秒,把这里当成是“窝。”
他把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只是害怕自己弄脏了屋子,惹来林敬堂不喜,那朵花,装饰的只是屋子,再次,才是装饰他的心情。
林敬堂想要野狗,那他就做野狗,做一只患得患失,永远不能拥有主人和窝的野狗。
原来这种程度,还是不够吗。
陆青时用涣散的眼神,偏头看向缓步走近的林敬堂。
是,他昨晚是在生气,那仅仅是一些,被打磨了多年,还没能完全磨掉的小脾气。
他以为,这一点点,是可以被纵容的,但是显然,林敬堂的绝情,超过了他的预期。
一个从不被喜欢和嘉奖,只被呵斥和苛责的宠物,会发生什么呢,陆青时虽然经历的时间不长,但他似乎看到了那样的将来。
他的所有人格皆会消散,所有的自信,能让他立于天地间的依凭,都化作泡影,他不仅在林敬堂面前是狗,而是直接活成了狗。
他不过是在预见到那样的未来时,下意识的挣扎,然而最后伸出水面的手臂,却被狠狠踩下。
陆青时好像从未这么混沌过,却也从未这么清醒过。
因为,是否要继续下去,已经成了不需要再犹豫的问题。
区别只是,是否还要心存幻想。
掐断自己绝路上的希望,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在陆青时是个疯子。
他想做的,哪怕阻挡在前面的是希望,也可以将它摧毁。
如果不抱幻想,如果不求结果,那很多事都容易许多,他现在求的,只是留在他身边,看着他罢了。
陆青时呆呆的看着林敬堂,表情突然生动了起来,他轻轻的笑了一声,扯的干涩的嘴唇开始流血。
“先生…回来了。”
好像不是跪了将近一整日,好像不是被锋利的手铐磨的痛不欲生,好像鼻子上的鼻环只是个装饰,没有像牛马一样,被栓在角落。
他好像是一个被宠爱的小奴隶,可以欢喜的迎着主人回来,扑到他的膝下,钻进他的怀里。
叫主人或叫先生,只是一个称谓,此刻在陆青时的口中,无论叫什么,都是驯顺的意味。
陆青时继续艰难的说着话,“我…我一直跪着,没有偷懒。”
林敬堂没有说话,视线移到了他发抖的下身,双膝显然难以支撑,一直在打颤。
陆青时见他好像没生气,又大着胆子开口,“…先生…我可以喝水吗…”
他抬眼看着林敬堂的表情,真的像极了怕生的小动物,时刻准备着仓皇而逃,却是穷途末路,无处可逃。
陆青时吞咽了一下口水,见林敬堂没反应,又连忙道“不…不喝也行…那我能不能…歇一会儿再跪。”
好乖。
林敬堂的心口,不受控制的冒出了这两个字,但很快,嘴角又是讥讽。
真是可笑,竟然这么容易就被勾引,又一次的,差点相信了他的臣服。
他移开视线,转身走上了楼梯,陆青时缓缓的低下了头,眼眶开始模糊着,林敬堂却又顿住了脚步。
他在楼梯栏杆下,发现了几滴血,而血ye的滴落处,显然是陆青时的手腕被铐住的地方。
他眯了眯眼,从怀里掏出了钥匙,俯身解开了手铐,那血rou模糊的伤痕,不得不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手铐即便被解开了,陆青时还是微举着双手,僵硬的不敢动,放在胸前,跟抬着两只手的招财猫似的。
没有了手铐的束缚,他的身形便开始不住的摇晃,林敬堂把鼻环上的链子也取了下来,陆青时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
他没有用两只手支撑,砰的一声,直挺挺的就摔了下去,这一下摔的头晕眼花,再也没有力气动了。
林敬堂从楼梯上走下,来到了陆青时的身边,朝着他俯下了身,陆青时没动,头却忍不住的往脖子里缩。
林敬堂的动作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