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只觉得绝望和悲伤在顷刻间将他包围。仿佛跌入黑暗,遭受的一切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真的可以活下去吗。
用袖口抹去脸上的眼泪和鼻涕,反复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约翰吸着鼻子,连哭都没了力气。他的懦弱终将置自己于死地,这个节骨眼上容不得他半点退缩。
约翰艰难地撑起身子,想要离开房间,还没走两步就觉得头晕目眩,同时全身疼痛无比。掀起作战服,胳膊上还有几处擦伤,破皮的位置火辣辣的疼,可他只能忍着。
不禁想,每个人都想让他活下去,或者说对他说的最多的一句就是活下去。
只敢探出半个头往外看。
他握紧小刀缓慢地扶着墙往门口走去,房间外就是长廊,一眼望不到头。约翰不敢直接出去,他害怕外面有虫,按目前的身体状况,遇上危险他根本没力气跑。
他咬住唇,抽泣着。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一个劲流。肩膀随着哭泣耸动,样子极其可怜,近期压抑的情绪随之被发泄出来。
却不得不面对这一切令他厌恶的事。
混杂着对死亡的恐惧,和对周遭一切未知的迷茫,约翰无所适从,只剩下哭。
他清楚自己的哭泣改变不了任何事,此时的眼泪和悲伤并不能让伍兹或者乔内特又或是战场上的任何一人死而复生。
坦白说,乔奈特的死或者其他队友的死,对他的触动并不大。他们并不熟悉,可伍兹就不一样。
即使他的承受力与以前相比强了不少,可还是无法在第一时间坦然接受好友死去的事实,或者说这件事本身就让人难以承受。
比起房间内,长廊要更亮些。顶部老旧的灯管依旧照明,只不过微弱的灯光忽闪不停。明明四周墙面破损严重看上去
他不能再哭了,也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他还得找到大部队集合。
乔奈特显然是被虫子攻击的,留在原地等待救援显然是最蠢的选择。并且他手里已经没有了武器,要想活命只能去找弗洛德,或者跟其他陆战队成员汇合。
同时当伍兹用生命为他铺路的那一刻起,他就得带着另一个人的期望活下去,无论接下去将面对怎样的困境,他都得想办法活着,直到找到奥特兰斯为止
他总是主动或者被动在接受别人的照顾。
他们算得上是一到军营后就认识的,就连训练也是结伴一起,虽然相处称不上多少亲密,但自从出征前一晚的搭救后,他想的是等到这场战事结束后对伍兹好一些,耐心听伍兹说完关于他自己的事。
生命如纸一般脆弱,一戳就烂,一碰就碎。他后悔自己当初的态度,并且已经没有机会能让他弥补,这才是最令人难过的地方。
他讨厌死亡、杀戮和战争。
是为了他未来生活而考虑出征的奥特兰斯,或是即便战前哭诉想家也愿意陪他远行的艾登,又或者是宁愿牺牲自己也要让他活着的伍兹。
在抵达集合点之前,他已经承受了太多负面情绪。被虫族追击的压迫感宛如巨石压在心间,要不是昏迷留给他片刻喘息的机会,恐怕一件接一件的坏事早就击溃了他的内心,也轮不到现在爆发。
没准里科还活着,约翰是这样想的。
仅存的能够让他坚强的信念,是为了活着找到他的Alpha。
在捡机械甲时,约翰留意到乔奈特的尸体边还有一滩血迹,一路延伸到房间外,恐怕是里科的。他到目前为止还没看到里科的身影,明明乔奈特和里科率先抵达,可房间内只有乔奈特的尸体。
也不是没经历过队友死去,出发不久后当他们的装甲车沦陷时就已经有人接连死在他的面前。随后即便是面对群虫追击,他都没有像此刻这般无助与绝望。
害怕跌倒,他就将身体依靠在墙面上,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一步步往前走。
在他选择去找奥特兰斯,选择踏上旅途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包括现在。
本想去捡被扔在一旁的机甲,结果凑近一看发现早就不能穿了。两套机甲服上或多或少都存在不同程度的破损,就算穿上也起不了多大的防护作用,而他的头盔也早就不知所踪,乔奈特那顶更是没法戴。
祸不单行,不止枪械没了子弹,就连外在的防护装备也没了。约翰仅剩的武器,怕是只有手中的小刀,单刃的刀具恐怕难以应付成群的虫子,可他别无选择,他只剩这把武器可以用。
到底是为什么他非要承受这些不可,约翰想不明白。
已经没有后路可以走了。
约翰此刻的悲伤大多是为了伍兹。
只不过已经没有机会了,伍兹死了。
情绪积攒到承受的临界点时,理智便逐一崩溃。
苦。
加上看到乔奈特的死状,双重的摧残,让约翰的情绪一时间难以消化。
坐在原地流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这是他这段时间唯一领悟到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