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弯如刀,树影斑驳,冷风三里。一双青白的大手紧握成拳,水珠抖落,在脚边滚烫蒸发。琴雁柳痛苦蜷缩,口中獠牙几乎咬碎,手腕上的紫线紧紧勒进rou里,取不下,解不开。他将双手置于鬼火上烘烤,皮rou焦烂也不见烧断这两条细线。
自他逃走后,渡部常常动用此术辖制他的灵体,叫他受千刀万剐炼狱之苦,除了挣扎连思考也不能。本以为走前偷来另一条紫线他便奈自己不何,怎知这紫线好像有生命,偷来后莫名缚上另一腕口,一左一右,恰似镣铐。
琴雁柳受此折磨之时,渡部正手搓一枚紫球,悠闲品茗赏月。刘寡妇伺候他身旁,狗腿子般捧他,感恩戴德。
“好了好了,帮你也是念在你有功的份上。走吧,我休息了。”
“哎!”刘寡妇答应一声,转眼便无影无踪。
原来琴雁柳躲在那小子身上。这两人倒是奇怪,明明八字相冲,该是一对情敌,怎么还打得火热?可惜黄祺业这样好的材料,与琴雁柳相处许多日,不知被灌了多少耳旁风,再想收编一定不易。琴小公子真是红颜祸水,待日后捉回来,得好好调教才行。
手头的紫线都清点核对过,渡部终于发现琴雁柳做贼一事。他现在计划,先按兵不动,让琴雁柳在外吃几天苦,再用法子引他出来,绑回身边。
着手点很明显,只是怎样拿黄祺业开刀,还得想想。
局中靶显然不知自己已身处险境,此夜还陷在他夫人身旁,满脑子欢情乐陶陶。
“夫人,这药……这药还得揉几回?”黄祺业疼得咬牙,为了不发出懦弱的痛呼,努力找话与何公子聊,分散注意力。
无情铁手何鸣钟话很少,只把衣服抓一件到黄祺业面前,“咬着。”
黄祺业刚咬上,“唔!”何鸣钟加重了力道,要速战速决。
这哪还是那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黄祺业快疼晕过去,牙齿撕扯布料,两只眼中满含泪花儿,眨一眨就要滴下来。
“唔……呜……”何鸣钟听见他的呜咽,心软手不软,哭也得揉,笑也得揉。
黄祺业捶床,黄祺业蠕动,像条挣扎的蛆,终于忍不住求饶:“夫人行了行了行了行了……”
“忍。”何鸣钟扣住他的手臂,押回床板。
“忍半天了!”黄祺业挣不开,回头气喘吁吁瞪他。
“接着忍。”何鸣钟不由分说把他头按下去,再看淤青,愣住,方才揉到哪一块了?随便挑了块下手,黄祺业绝望长叹:“怎么还是那里……”
待何公子费心费力揉好,黄祺业一副虚脱模样,光着背趴在床上动也不动。何鸣钟将手指上的药油擦干净,再看时黄祺业仍无变化,连头发丝都没挪过。
“好了。”何鸣钟拍拍他的侧脸。
黄祺业还不动。
难不成疼晕了?这么娇气?何鸣钟捏住他下巴把头拧过来,这才看见他摆张苦瓜脸,是在生闷气。这一瞬间,何鸣钟是想道歉的,可是随之看到他那张脸从难受到委屈最后又带点娇羞的时候,何鸣钟顿时哑口无言,放下他的人头,默默走开。
“谢夫人。”黄祺业爬起来穿上里衣。
“你在心里骂我我也不会怪你的。”何鸣钟坐在烛台下,光透过书页透过来,勾勒他的手指。黄祺业猜他在假看,他心思总是很重,脑子里永远装着事。
“现在柳郎离开了,你身体也渐渐好起来,不知日后还有无科考的打算?若要去,届时路上我们好作伴。”琴雁柳说他自己给自己下毒,不知此话几分真假。
何鸣钟又咳嗽,说:“没打算。不想考。”
他家大业大,没有功名也能一生荣华。黄祺业没办法,父辈早年的积蓄将要耗尽,若再不中第,便要考虑变卖现有的祖产田地才能继续考。或踏踏实实种地、经商——他哪里会?家中收入主要靠佃户交粮,遇上歉收年岁,就一起倒霉喝半年稀饭。黄家人心软耳根软,看佃户可怜,倒贴的时候也有。
想想与何家做这场戏的初衷,无非是因为母亲的病实在负担不起,遇上何家这事,帮忙救他家公子一救,自家兴许能渡过难关。
母亲临行前还在嘱咐他要好好依附何公子……
可是然后呢?没人告诉他之后的事。
“夫人,你不考,那我也不考了。”
“随你。”
“当初约定,何家会资助我考学,中第为止。”黄祺业坐在床边,神色凝重,“夫人不考,我便一直落榜。”
何鸣钟翻一页,答:“这要挟不了我。”
“我一日不中第,便一日缠着你。”
“嗯。”
“我是说真的。”黄祺业跑过去,紧紧握住何鸣钟的手,“夫人,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有碧桃在这里陪着我。”何鸣钟抽出手,拍拍他,“睡吧。自你母亲走后你情绪就太敏感,换换脑筋,把心思放在学问上。”
“不不不,别提我娘……”他把何鸣钟拉起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