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气氛紧绷。
徐乐乐是第一个发现天煞法驾的,之后其余人也都渐渐看了过来。
在场的江湖群豪,正因阮梅英的诡异表现心里直发毛,转头就看见离奇出现的如山车驾,惊愕之余,醒悟这是正主到了,一个个都吓得够呛。
奢华贵气,却又残忍、血腥,将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融为一体,是这兽蛮的宗教传统。
刚开始,不少人被法驾顶上那金山银海闪瞎了眼,一个个露出艳羡之色,恨不得冲上去抢一笔,下半生无忧,但随即就注意到金山之下悬挂的残肢断块,简直就是尸山血海。
法驾四周,挂满了断臂、断腿、残躯,犹在颤动,鲜血从断处渗出,顺着往下流淌,甚至还能听见滴滴的声音,每一滴血坠落,都好像落在人心底,极致的恐慌由此而生,景象像是神坛供奉,只是用的不是牲畜鲜果,而是鲜血人rou!
江湖群豪们大多见过血,手上不缺人命,却从没见过这种诡异而可怖的景象,直接呆愣原地,两股战战,一声声倒吸凉气中,不少人更看清这些残尸各有特征。
一具昂藏尸躯,无头无腿,被穿胸悬挂,垂下蒲扇大掌,剩下几具手上还拿着兵器,千斤重剑,锋锐宝剑,碧玉短棒……都是颇有名气的宝兵。
虽然没了脑袋,残尸身份却不难辨认,依稀便是大江盟的裂海鲸王,天回剑宗的千斤剑,三水剑派的掌chao剑,丐帮的六指怪丐和另外几派的前辈高手。
地元强者,若非一派宗师,就是一方之雄,平素都是高高供起,跺跺脚能摇全城的大人物。
这次来的几位地元,压根就没把狼王放在眼里,纯属照看自家子弟,被朝廷找去的时候,没说要干啥,只当是走了流程,随便就能解决的事,却转眼就集体惨死,连具全尸都不可得。
之前听琼宵天剑疯疯癫癫,念叨全死了的时候,很多人还不能接受,无法理解,只觉得她堂堂地元,这般表现未免掉价,但现在亲眼看到惨状,一时间全都明白了。
各大派弟子,看见自家师长的残躯断肢,个个目眦欲裂,悲愤若狂,顾不上对手连地元都能轻易斩杀的实力,就想冲上去复仇。
但很快,有人认出了黄金法驾来历,惊惶喊了出来。
“天、天煞!”
这个名号一出,所有人都仿佛中了定身咒,再不敢妄动,几大派弟子更如被当头浇了一桶冷水,想起当年旧事。
作为兽蛮武者南下肆虐的源头,天煞昔日所作所为,远胜后来者十倍。
狼王扰乱中土半载,所杀、所败多是些二流人物,但天煞纵横中土,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他借着赌斗之名,肆意掠夺,每到一地,必然踢馆,前前后后,祸害近百家武馆和地方门派,每战必胜。
那些败者要不主动低头,甘为天煞走狗;要不就得奉上妻女和资财,买自身性命和自由,还有些不肯屈服的,就被活活打死,然后全家都掳走,交兽族商行发卖为奴,家中资财更是被劫掠干净。
过程中,天煞四处约战中土老牌地元,每战必下死手,连杀两位数地元,从六大剑派、丐帮、大江盟到太乙真宗一个不落,气势汹汹,狂言中土武林无人是他一合之敌。
天煞北返之时,装满金银财宝的大车装了上百,更掠了数百女子,沿途亵玩,尽是他手下败将的家眷。
这些年来,天煞的威名就像一把凶刀,高悬在所有中土武者的头顶,人不在眼前的时候,年轻人颇不以为然,觉得传闻夸张,纯属前人无能,将来换了自己上位,必当讨回颜面,扬眉吐气。
然而,此刻真人从传闻里走了出来,来到面前,煞气、威势只有更胜于想像,对着法驾上惨烈的皮、骨、rou,这些心高气傲的新世代忽然意识到:驾中之人毫无疑问就是当世天元之下第一人,意识到恐怖,意识到……无可匹敌!
……这从来就不是他们可以平视的对象!
清醒之后,无论是愤恨如狂,还是惊惶不安,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唯一希望。
想要抗衡天煞,起码也得是地元!蝼蚁再多,不可能围死大象,但眼前的两位地元强者,琼宵天剑本就状态不佳,看见天煞法驾后更是惊惶如癫,大失常态,完全被之前一战吓破了胆,已不可能出手。
大家只能继续指望项西楚,指望新一代的太乙雷神,能够挡住当年的兽族神话。
本来这次参与围杀狼王的地元高手,就以项西楚为最强。
太乙真宗地位超然,又与朝廷关系微妙,征调高手这种事情,朝廷会找大江盟、会找六大剑派,却唯独不会和太乙真宗开口,无谓自讨没趣,项西楚因此没直接与天煞对上。
若是他之前就去了,或许天煞就不能如此嚣张……众人这样想着,生出希望,却想起方才的乱战……这位太乙雷神与邪影战斗,消耗不小,更似乎在那一炮之下伤得不轻,未必能……
关键时刻,法驾之中忽然响起宏大之音,这位兽族神话,中土噩梦,天洲四不祥之首,突然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