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热闹。”
夏洛荻从前只在炀陵城中巡视,没想到靠近城外的所在也有这么个繁华的所在。
看那一辆辆熟悉的权贵马车,很显然,这里是个扫贪死角。
门口递上拜帖,不一会儿,王霸蛮便满脸堆笑地迎将出来。
“夏兄,我没想到你竟然想开了……秦夫人?!”
王霸蛮又惊又喜地看着睚眦身后戴着纱笠的女子,但很快又发现这女子身量要比秦夫人高许多。
遂疑惑道:“这位是?”
睚眦翻着白眼道:“我爹。”
夏洛荻出声道:“我们是他爹娘。”
封琰:“你认真的?”
夏洛荻侧过头道:“不喜欢?”
封琰:“……行。”
王霸蛮这才瞥见她身旁背对他站着个英姿勃发的男子,单看个背影,对方就不自觉散发着一股迫人的压力。
他疑惑道:“可我记得你爹娘不是……”
夏洛荻睁着眼睛乱说道:“他小时候被人牙子拐走了,我们找了十六年了,好不容易找到京城,这不肖子还不认我们。”
睚眦:“哈?”
王霸蛮闻言却是大喜。
秦夫人之所以不愿再嫁,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睚眦这个拖油瓶。如今睚眦的亲生父母找上门来,秦夫人也不会再有牵挂。
四舍五入,他当秦夫人的狗就有希望了!
“来来来,伯父伯母,都是一家人,可要让晚辈好生招待。安福,开两间上房,伯父一家远道而来,一定要尽情游玩几日。”
不由分说,便将他们请入别庄内。
这别庄是个四四方方的布局,单前庭便有五百步,池花鸟树,参列其中,颇有些旧魏时的靡丽风尚。
夏洛荻注意到封琰时不时驻足,侧首轻声问道:“可有不对的地方?”
“此地……”封琰抬手指了指中庭的大榕树,“格局与旧时的扶鸾宮,极像。”
那都是封琰年幼时在宫中的印象了——扶鸾宮改造之前,也有这么一株大榕树种在中庭,四周流水潺潺,两厢得益。
为什么?
韩氏曾作为暗倡,应该是底层中的底层,理论上仅仅与那死去的五个宫中匠人有关。
为什么有这么大的本事,兴建起这样仿中宫的别庄,还和王尚书家搭上了线?
她一介贱籍出身,哪里来的这么庞大的资源?
就在此时,前面引路的王霸蛮停了下来,叫了一声远处的一位妇人。
“韩姨娘,你不在屋里歇着,还出来看生意呀。”
夏洛荻抬起头望去,只见回廊边坐着一个年约四十的妇人,面容清瘦,神色间颇有风霜之态,鬓边压着一朵白牡丹,银色流苏落在耳侧,打扮得简约而大气。
这就是韩氏?
“少爷。”韩氏起身行礼,抬眸间,目光穿过王霸蛮身后,整个人僵了一僵,随即脸上挂起微笑,“这几位是少爷的朋友?”
王霸蛮道:“都是一家人,烦请姨娘好好招待。”
睚眦狂躁道:“谁跟你一家人!”
此时,夏洛荻“哎呀”一声,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王霸蛮忙道:“伯母、伯母你如何了?”
夏伯母虚弱道:“我等远道而来,有些晕车,不知能否稍作休息。”
王霸蛮道:“当然可以,就劳烦姨娘安排一间上房。伯母,可要找人来搀扶一二?”
睚眦斜着眼看夏洛荻做作的演技,刚要刺她两句,就见封琰一把将夏洛荻抄起来,像拎一只猫一样夹在胳膊下,眼神困倦道。
“带路。”
韩姨娘道:“二位这边请。”
“……”
睚眦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神一点点冷漠下来。
旁边的王霸蛮又过来扒拉他:“夏兄,咱们去喝酒吧,我带你尝尝我家别庄里的琼花酒。”
“我不会喝酒。”他说。
“哎~”王霸蛮拉着他走,“男子汉大丈夫哪有不喝酒的,不会喝酒,他们永远觉得你是个毛孩子!”
孩子?
心里那把烦躁的火总算找到了落点,睚眦道:“来一抬。”
……
韩氏将他们带至一间厢房,把夏洛荻放下之后,封琰便听韩氏闲聊般发问。
“公子是哪里人氏?”
“灵州。”封琰疏懒地回了一句。
“灵州?”韩氏面上露出疑惑,“小妇人觉得倒不像,公子气度不凡,有上京气象。”
此时,夏洛荻的纱笠被取了下来,韩氏轻轻地“喔呀”了一声,笑道。
“真是看不出来,这样年轻貌美的夫人,都是这么大孩子的娘亲了。”
说着,外面杂役抱更的声音便传了进来,现在竟已是子时了。
韩氏抱歉地笑笑:“因临近中秋佳节,舍下还有别的几位贵人在饮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