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师长抓住张艺兴的手:“亭,我方才说的话,你听不明白么?”
“什么话?”
“你当真想要就这样跟个土匪头子过一辈子?他有哪里好?”
马俊芳的一颗脑子实在想不明白,当年那个风流Jing致的小艺兴,怎么就能与一个土匪大老粗过日子?这俩人站到一起,怎么看都不像是恩爱的一对儿!
张艺兴咬着小唇,眼中愁波,喃喃低语:“患难生死,相依为命,分不开了......好不好的都是他了。”
“艺兴......”
张艺兴别过脸去,像是回答对方,又像是自言自语:“我就是喜欢他,就是喜欢......我离不开他。”
“亭......他若是不要你了,你当如何?”
张艺兴蓦然抬眼看向马师长,固执地说:“他不会不要我,他就不会不要我的......他若是敢不要我了,我跟他没完没了!”
89、暮雨红裳苞谷地
第八十九回.暮雨红裳苞谷地
张艺兴目送马师长和几个手下上了通往玉门关的官道,这才回转野马山。
日头已经西斜,艳丽的晚霞聚拢在青山之侧。饱熟的高梁穗子在秋风中拂动,逗弄山间的红云。
张艺兴一进绺子,诸头领和伙计们无不是一脸郁闷的衰相儿,个个灰头土脸。瞧那表情,哪个都像是刚刚被大掌柜修理过一顿。
秦寡妇一脸怨气地嘟囔:“二当家,俺们狍子的鼻梁骨给打折了,你说,这怎么算?这叫什么事儿啊!”
张艺兴回屋去找人,人不在屋。
窑洞一片狼藉,门板整个塌掉了,几根窗棱七扭八歪地吊在山墙上,屋里一片墙灰和木头碎屑。某一头暴躁的野马看这架势是想要拆房子!
依着众伙计战战兢兢的指点,张艺兴跑进南坡的农田。
草场边儿寻见了大黑骊。
小凤儿惹祸跑死马。
马儿耷拉着耳朵,四只蹄子径自抖动筛糠,一身黑亮黑亮的皮毛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看见张艺兴,一对粗大的鼻孔呼出一口浊气,怒哼哼地翻了个白眼儿:都是你干得好事儿!别搭理爷,爷正烦着呢!
油菜地里没有。
山药蛋地里没有。
高梁地里也没有。
张艺兴跑到苞谷地里,远远瞧见苞谷杆子倒伏了一大片,稀稀拉拉,像是被一阵旋风拦腰卷折了。
男人孤零零地坐在倒伏的一堆苞谷杆子上,黑黢黢的侧影如同一尊泥塑。
张艺兴连忙跑过去。男人抬眼瞥见他,“腾”得蹿起身,掉头就走。
“当家的,你等等!”
“当家的,你别跑!”
“当家的,我有话说!”
男人一头扎进密实的苞谷地里,身形立刻被黄灿灿的一片苞谷杆子吞没。
张艺兴闷头也跟了进去,却找不到路。眼前只有密密匝匝遍布满眼的杆子,刚收割过苞谷,一只只断了头的杆子直挺挺扎向天空。耳畔只听到飞快的脚步声和脆硬的谷杆被折断踩踏的“噼噼啪啪”。
小凤儿又急又气,这男人多大年纪了,怎么发起脾气来,还跟个小孩子一样,闷头跑不理人呢!
眼瞧着越追离得越远,张艺兴急得脚上一使力,飞了起来,身子掠过谷杆的尖梢儿,遥遥瞅见男人狂奔的背影,扑上去一把擒住皮袄领子!
大掌柜的衣领被捉,怒从心头起:小崽子竟然用飞的,耍赖,欺负老子不会飞么!
男人反掌一把抓住张艺兴的手腕,手臂发力,将人给扔了出去!
张艺兴被扔出老远,空中划过一道咿哩歪斜的弧线,跌进乱七八糟的杆子地里。咬咬牙爬起来,再次凌空飞扑上去,双手搂住男人的脖颈。
大掌柜怒吼:“滚蛋!”
小凤儿倔强地对吼:“我不滚!”
“别来烦老子!”
“我就烦你就烦你!”
“你不是跟姓马的么?!别再让老子看见你!”
“我不!我就跟你!”
“老子不要了!”
“你,你,你......你敢不要我!!!”
张艺兴手脚并用,死缠不放,整个身子像一坨章鱼一样摽在大掌柜身上:“你不许不要我,不能不要我......”
大掌柜烦躁得扯下张艺兴的手臂,飞起一脚将人踹出几丈远。
俩人平时打打闹闹瞎折腾时,也经常这样动手动脚,闹着玩儿的。小凤儿的身子很是柔韧,小腹在男人皮靴掠过的位置迅速凹进,顺着那个力道,一个后空翻避开那一脚,轻巧地落地。
大掌柜气哼哼地扭头还想跑掉,张艺兴第三次扑上,二人滚到地里扭作一团,干瘪的苞谷杆子顺风儿被压塌一大片。小凤儿狼抱住男人的脖颈用力亲吻,嘴唇捉住嘴唇,舌尖奋力地往牙缝里钻。
男人大骂:“你个小崽子不许碰老子!滚开!”两只手臂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