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他的眼如黑夜般,深邃得看不清情绪。
宝祥拢好凌乱的衣服,一眼也不肯再看他,走了。
几天前,与世无争的林局长在他一手开垦的山头,坐着看云舒云卷,他不是很老,但心就龙钟老态了,以前一心一意不求大功,只求无错的官场中,忽然经历几番起落就厌倦了,加上看到局势乱七八糟的,就带着一身家财和妻妾儿女躲进了某个小村庄,日子虽然清苦,但一家人还是齐齐整整的,林局长是满心欢喜。
可惜,好景不长,傍晚他回家时,门前乱糟糟一片,他以为遇贼,这年头,贼只为求财,便毫无防备地冲了进去,结果看到一干瘦的年轻人,他的手下将家人一个不漏地捆绑起来,用布头堵死了嘴巴。
那人自报姓名,林恒宇。
他说要做一笔交易,不答应便是后果自负。
林局长好歹也是当上局长的人,这点恐吓并未唬住,冷静地问他,“什么交易”
原来林恒宇是为顾霆坤的尸骸而来,他做得心思缜密,唯恐林局长骗他,非得挖出遗物引得顾章上钩,才让他们一家齐整上路。
宝祥被逼得无计可施,却屋漏偏逢连夜雨,传来了王师父暴毙的消息。
天还是那么蓝,怎么就像要塌下来了呢,无形中,宝祥站在朗朗乾坤下,只觉喘不过气。
宝祥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这个事,前段时间还吹鼻子瞪眼的老头子怎么就走了。
王师父无儿无女,无亲无故,走得还算无牵无挂,为杨家劳碌一生,宝祥怎么也不能不管,寿衣香钱,安葬选址各种事项,都得一一亲办。
去到王师父生前的住处,东西少得可怜,除去生活必须品外,其他的寥寥无几,收拾起来也不费力。
义庄的收尸人来为王师父洗尸时,洗到一半,跑了出去跟宝祥咬耳朵地小声说了几句。
近日来,宝祥被太多的消息震惊到,但听到王师父有可能是死于非命时,他脑袋卡壳了一样,想不懂想不懂,怎么会有人害他!
“他后背有两个极小的红点。”
“那……!”
“呃,推测是用针插进了肺部。”
宝祥眉头紧锁,似有无尽的压力般,眉间的结怎么也解不开。
收尸人犹豫了,按说不应该开口的,也怕惹禍上身,但他一看见,脑子就热了,还没细想,话就脱口而出。
宝祥深呼吸几下,要他继续道,但他摆摆手,直说是胡乱猜测而已。宝祥知道他的小心思,钱总是万能,没办到的事,只是钱没花得够,几锭银子就撬开了收尸人的口了。
他道,“是用长铁针,人应该是先弄昏迷了,再插进肺部,通上电,电上十来分钟,人就窒息而亡,这样子嘛,干净利落,死的人走得无知无觉,表面上也看不出什么,可我不一样,从我手上经过的死尸没有过万也上千,一眼也能看出死因。”收尸人见钱眼开,平时对着硬梆梆的死人,唠叨的对象都没有,今儿收了钱还发了一笔横财,开心得忘了形,顺带吹捧了自己几句。
与收尸人眉色眼开不同,宝祥脸上更是愁云惨雾完,又是怒火中烧,对于王师父死得不明不白,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当即唤来了车要去警察局报案。
警察局。
林恒宇特意过来接待宝祥。
宝祥留意到诺大的受理室只有自己和林恒宇两人,忽觉不安,“来做笔录的姑娘呢?”
“怎么了,嫌我这职位还不足以接待你了。”林恒宇玩笑道。
“没。”
林恒宇打消他疑虑,道,“今天局里来了位大人物,抽派人手去保护他,恰好就抽到了这部门的。”
宝祥听了,便没多防了,把怀疑王师父被杀一事报给了林恒宇听。
林恒宇本来做着笔录的手,停下来了,饶有兴味地听着他的怀疑,并询问着他是否有怀疑的对象。
看到他摇摇头后,便道,“听闻你这几天一直在找关系想把杨夫人保出来。”
“你有办法”
“我才多大的官呐,不行不行。不过,我认识一个人,他可以。”
“谁?”
“山田助也。”
“他只是一个日本人,可以吗?”宝祥迟疑道。
“去试试吧。”
“那王师父一案。”
“会派法医鉴定,验完尸身就下葬了吧,入土为安。”
宝祥实在没心情再交谈下去,便告辞离开。他坐在车厢中,使劲揉揉发涨发痛的脑袋。
那日,宝祥心灰意冷地从顾章处出来,颇有些万念俱灰的失落,半为姨娘,半为顾章。他有家归不得,正漫无目的地在街上,如游魂野鬼般游荡时,遇见了恭喜,恭喜拉住他的手,就像底下党找到组织一样,心情复杂地看着宝祥半天,愣是一句话也憋不出。
宝祥苦笑地拍拍他的肩头,“没事。”
“你……”恭喜其实想问起他身世究竟是不是真,但忽然福至心灵,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