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头看了眼这个比他还高的儿子,他长得不大像自己,也不大像他母亲,倒有五六分像他早逝的祖母。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和时间里,苏礼铮已经悄悄的长大了,他无数次的庆幸,这个儿子没有长歪。
“你不是都知道么,因为遇上了真爱。”苏照明苦笑了一下。
苏礼铮抿抿唇,问道:“那你现在还爱她么?”
“爱,当然爱。”苏照明回答得极快,语气和神情又坚定,“她和你妈妈是不一样的,你妈妈很好,年轻时我们谈艺术和理想,她有很大很丰富的世界,她不一样,她的世界很小,小得甚至只有我,是我把她扯进来的,得负责。”
苏礼铮第一次听他说起这些话,有些发怔的看着他,见他面色柔和,甚至有些心疼,便知他说的爱不假。
苏照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我知道我这样教你可能不太对,但我还是得说,人这辈子得给自己找点自在,喜欢就买,不行就分,没钱就赚。”
苏礼铮一下没能回过神来,只是有些僵硬的点点头,他听到苏照明继续讲:“但你要是和人结了婚,一定要负责任,爱情只是让你们走到一起的前提,真正白头偕老的,还是责任心。”
后来他们在停车场分开走,在开车回去的路上,苏照明的话在苏礼铮的脑海里滚来滚去。
他看着前面路口的红灯,忽觉有些讥诮,那个人讲责任讲白头,怎么听起来这么假仁假义,他当初可是扔下自己这个儿子不要了呢。
可是想完这句话,他又忍不住自嘲,以为早就看开了,原来却是装作不在意,有些情感开关,非得有些什么触发一下才会启动。
如现在他和苏照明,也如现在或将来的他和朱砂。
作者有话要说:
苏师兄(冷笑):我觉得我那死鬼爹后面会有报应……
存稿箱大胸弟:崽!你不要剧透啊!
第50章
早上八点半, 床头的闹钟准时响起,“叮铃铃”的声音清脆响亮,在不大的房间内回荡着。
苏礼铮前一晚查文献查得太晚了, 此时慢吞吞的睁开眼睛, 看见没拉严的窗帘已经有日光倾洒进来。
他扭头看了眼闹钟上的时间,又闭上眼, 此时已经时过清明,早已和冬天时七八点天还是蒙蒙亮不一样了。
他张大嘴打了个哈欠,关了闹钟将头埋进了被子里,有太阳晒过的独特味道传进鼻翼,他曾经以为只会暂时住几天, 却不小心一住就快小半年。
隔壁不知道谁家养得鹩哥正在学讲话,恭喜发财四个字断断续续说了有说,声音有些嘶哑又有些尖锐高亢, 隔了一会儿又有狗吠声应和起来。
苏礼铮心里叹了声这觉是睡不成了,只好翻身起来,才洗漱完下楼,还没站稳,霍女士就问他:“你是不是要去接容容?”
“……啊?啊!对对对!”苏礼铮愣了愣, 后知后觉的想起要去接朱砂的事,忙扭头看了眼挂钟, “师娘, 我去接小师妹了啊,中午我们去陆师兄家吃饭。”
说完他就扯着外套往门外走, 霍女士追在后面撵着问:“你早饭不吃了?”
“不吃了!”苏礼铮难得有些忙乱,一面往外走一面提高了声音道。
朱砂早早就起来,接班的是任秋月,按着自己和她之间那处得不咸不淡还偶有摩擦的关系,合该交了班立刻就走,省得有什么是人家看不惯的。
她这样想着,偷眼打量了一下坐在不远处开电脑的人。
任秋月今日的气色不是很好,仿佛有些憔悴,在一个年过三十的女人脸上,有时气色不好就会显得特别憔悴,脸黄黄的。
朱砂只以为是她没休息好,对方也不是邬渔,她不好出言询问或调侃,只好沉默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等苏礼铮打电话给她让她下楼。
可是等啊等,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过了八点十五分还不见手机有动静,她就觉得十分惊讶了。
在她眼里,苏礼铮是个极其自律的人,不管上班还是休息,一般七点左右就起了,甚至更早,他说这是生物钟决定的。
然而现在这个人到了现在都还没来,这就让朱砂有些疑惑了,又有些担心,要是睡晚了还好,万一要是路上遇到了危险,那可就麻烦了。
她在这头提心吊胆,另一边的任秋月则是在接电话,对方不知是谁,朱砂只听见她说了句:“随你罢,走罢,我这只是浅水滩,留不住你这条落难的蛟龙。”
声音似乎很疲惫,又掺杂着痛苦和无奈,朱砂忍不住扭头去看她,却意外的看见她强忍着的眼泪。
朱砂愣了愣,不知道要不要去安慰她,这一刻她有些后悔管不住自己的脖子,要是没看见还能当不知道。
但是她也不敢去安慰任秋月,任秋月这个人很要强,凭着自己的能耐从下面医院过五关斩六将的考到省医来,经验比朱砂多得多。
也因为如此,她很有些看不惯朱砂这种靠着天时地利一毕业就能留在大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