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过那双犀利的黑眸,稍稍垂敛于烛火的Yin影中,让人看不清其中闪
烁的光芒,可却带着再明显不过的疑惑。
平生听得有些模糊,她方才昏睡之时,嘴里一直喃喃地唤着“青玄,来看看……”,来看什
么,他却是没有听清。而之前,幽冥阎君白蔹潜入梧居,与她自有一番争执,他虽是没有将
一切来龙去脉听得清清楚楚,却也分明地看出,白蔹要带她走,她却是不肯。
青玄……
就是她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凡人罢,她这般模样,魂不守舍,心神摇荡,哪里还能修什么仙
,饶是他一心想要渡她再登仙籍,只怕也是徒劳……
只是,她却为何不肯随同那幽冥阎君白蔹一起离开?
“你方才为何不肯跟着幽冥阎君一同离开?”看着眼前的她有三分惊惶七分无措的模样,平
生的双眸深沉如渊,温柔得近乎冷淡地声音满是疑惑,磐石一般沉沉压向千色的心绪。
不知该要如何回答,良久之后,千色才嗫嚅而迟疑着找了个借口敷衍搪塞:“帝君之前说过
,我若是犯了事,必会一肩承担,我方才若真的一走了之,岂非连累了帝君?”
“是么?”明知她这话是借口,可平生却并没有拆穿她,只是隔着一步之遥,细细地将她从
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这个女子,他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不,或许从她被送到紫微垣来的那一刻起,他就从未看透过她!
方才梦里那一幕情景仍旧回荡在意识里,那般绝望与苦涩,甚至还带着些微想就此放手的疲
惫,在平生这样毫不掩饰的探寻目光下,千色木然地站着,腿僵直得仿佛已经成了木桩子,
许久许久之后,才答非所问地开了口:“帝君,若千色有一事相求,您可能允了我?”
隐隐知道这不会是什么好事,可平生却并没有拒绝。“什么事,你说吧。”他舒展了眉宇,
黝黑的眸中有着熠熠闪烁的光芒,语调听起来似乎是轻描淡写的。
夜晚的寒风从门外侵袭而至,扑面而来,带着难忍的噬骨寒意,千色只握紧了手中的那颗珠
子,顿了好一会儿,才涩涩地答道:“千色希望帝君能去救一个人。”
“救谁?”平生的眉梢越扬越高,在心里猜测着。
低垂着头,千色并不看他,睫毛细密地覆盖出了一片浅淡的Yin影,勾勒在脸面容的深处。她
的容颜,一半映着月光,另一半却映着烛火,两重光亮汇合到了一处,反而有了一种异样的
释然,却也和着哀戚:“一个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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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累白骨在黄土间若隐若现。
寒气森森的乱葬岗上,一个身形瘦弱佝偻的女子正用手缓缓地刨着土坑。她垂着头,极长的
发显得很凌乱,垂在颊间,几乎遮住了整张脸。
她刨得很慢,也很仔细,那掩藏在黄土间的碎石蹭破了她的指尖,缓缓涌出的鲜血混着泥土
,带着令人触目惊心的暗红。可是,她却似乎像是全无感觉,只是机械地一下又一下地刨着
。
而在她身侧不过一臂距离之处,躺着一个衣着褴褛,全身血迹斑斑的少年,看模样,他受了
极重的伤,气息奄奄,只吊着最后的一口气,已是回天乏术了。
若非亲眼所见,千色绝对想不到,当初风华绝代的妖界公主喻澜,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谁!?”
察觉到身侧似有不速之客出现,喻澜警觉地仰起头,一把便是抓过了自己放在一旁的“乌蛟
剪”。
那一瞬,千色才看清,喻澜那遮掩在长发之下的脸,早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风华。那是一张极
衰老的面容,带着憔悴,哀戚,却独独没有失望,即便是眼眶四周烙满了疤痕,眼睛再也睁
不开,可她仍旧满脸倔强的表情,凛然风骨,不肯轻易妥协。
“喻澜……”饶是千色早有心理准备,此时也免不了目瞪口呆。她本以为自己已是够凄惨的
了,却远没有料到,喻澜比之她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你怎么会弄成这副模样?”
“是你——?!”听到千色的声音,喻澜那满是戒备地姿势才稍稍松弛了下来。“千色你来
看我的笑话的么?”她埋下头去,继续挖着土坑,言语中的冷漠像是冰一般,刺骨透心地冷
。
是的,如今,六界之中,谁不是在看她的笑话?
想当初,妖界赫赫声威的喻澜公主,如今哪里还有半分往昔的风姿?
若说得难听些,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