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昙道:“他本就是我的老师——地界剑尊,厄瞳。”
我不禁松开了她。想起来了……那个被遗忘在记忆的角落里的、色眯眯的白毛剑尊。那天在斗兽场上,他打扮得人模狗样的,距离又远,我才没能一眼认出他来。“不行!那种借教习剑术之名对你动手动脚的人,怎么配做你的老师!”
“就凭他是大陆最强的御灵师,就凭他能将我的名字从黑名单上抹去,他就配!”阿昙推开了我。“现在,我如愿进入了我梦想的学校,将在那里跟随最合适的导师学习我的天赋之术。”
原来,那个半桶水的白毛剑尊竟然是帝国第一御灵祭祀!
“原来是他。可他这样的身份,为什么要去地界?”
“兴许是过腻了名人的生活,想去异域忆苦思甜吧。”阿昙冷冷道,“不重要了。”
就算是旅游度假,也不可能去地界这种地方。我隐隐觉得地界发生的事都与我的重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厄瞳、利维坦、塔西图、丽德奥斯……他们接二连三地出现,之间并没有逻辑关系,甚至充满了巧合,他们之间的关联点只有一个,那就是我,我是见证者,也是参与者。
“恭喜你。”既然她终于进入了她梦寐以求的学院,那我就假装恭喜她一下好了。
她咬了咬牙,欲言又止。
“第一次告白,果然还是被拒绝的可能性最高。既然这样,你直接告诉我,我有哪里不好?”没有人能否定我的学习能力,只要她说得出来缺点,比如我不够温柔、不够体贴、唱歌唱得不好听、艺术修养不够逼格、哪怕是我不懂西亚语——我都能改进。
生活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孜孜不倦地打肿我的脸。
“爻君,你没什么不好的。身手好,头脑好,长得也好,虽然说话欠揍,但不失为一个善良、有趣的剑灵。”她的声音清清冷冷,却异常刺耳,“只是,你终究是个死人。”
我终究是个死人……
这是我唯一无法改变的缺点——亲吻时没有鼻息、拥抱时不会心跳、感受不到四时交替、时间在我身上就是虚无。
她的话带来的强烈冲击彻底冲破了我惯来的自信,生理创伤皆和心理冲击一齐爆发。我无法勉强维持魔法,光明蓦地散去,甲胄尽数消失,甲板上回归了雨夜黄昏的昏沉,而我也变回了虚弱的样子。细细的雨丝飘上我的脸来,像是一根根冰做的小针,刺进我的血rou里。
不,不能对阿昙发脾气。我是一个男人,就让让她好了。于是,我扯了扯自己的脸颊,笑道:“阿昙你看,我还是很像一个活人的……”
雨水好像滴进了她的眼眶,然后缓缓流出来,划过她Jing致的下颚,滴落在地上,化为万千雨滴中微不足道的一颗。
“阿昙,我不相信你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你愿意等我醒来,也绝不是仅仅为了和我道别。” 全知全能的十二神,请至少、至少让我抓住阿昙!
“感情?我说过的,爻君在密林中的救命之恩,我一生铭记。至于为什么要等你醒来……”她顿了顿,看向不远处被推开的仓门。“不知道阿藻有没有跟你说实话。我把你当掉了。之所以愿意等你醒来,是因为必须在你清醒的时候,才能把你转交出去。”
“咯吱”一声,那扇生锈的门开了。从门里走出来的先后是沉默、厄瞳还有伊丽丝。
看到他们,我才确定阿昙说的话都是认真的。只怪我自作多情:在我听到阿昙要把我当掉的时候,竟然理所应当地以为她是为我隐瞒秘密。我身上尚有诸多谜团未解,却自信满满地跳着去向她告白,甚至在听到结果之前,从未想过她会拒绝。
听说人生一大错觉就是觉得她也喜欢我。在她眼中,我刚才那副自以为是的样子一定蠢死了。
雨下大了,斯摩奇越飞越低,浓云下的城镇露出了真容,也不知是帝国的哪一个城镇。
看到我的剑出现在了伊丽丝手上,我问:“阿昙,为什么那把剑在那个女人手上?”
阿昙道:“是你把剑给我的。给了我之后,我自然可以任意处置我不需要的东西。”
我强忍住内心的暴怒, “所以你把剑交给里那个荡.妇,让她成为我新的剑主!?”
“呵,荡.妇?”阿昙用力擦去脸上的雨痕迹,而后靠近我的耳朵轻声说, “如果她是个男人……她要成为人上人,目的明确,野心勃勃,甚至不择手段,别人恐怕还会夸她有抱负。可因为她是个女人,她就要被说成是荡.妇吗?这个世界对待女人已经太不公平了,若我们还比男人更软弱、优柔,只会低进尘埃里。追名逐利、凉薄寡情,我和她,其实没有区别。”
“不一样,阿昙,你有你的原则。”即便她狠心拒绝了我,我也无法认同她这样说自己。
“我的原则就是不欠人情。你救过我的命,但之后一次为你欺骗帝国,一次为你深入斗兽场,这两次我都做好了拿命还你的准备。现在,我不欠你什么了。”
“是……连本带利,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