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星妤,身着半新不旧的粗布衣裙,脂粉未施,木簪挽发,出尘绝艳的容貌与环境格格不入,就像盛世牡丹用一个破陶罐培育。再见她眉目间毫无羞涩,可见所言不是虚词,若不是一同长大,她定会认为这少女心比天高,看不上一般人。
“星妤,你哥哥也是举人,你们身份相差无几。”
话说到这份上,星妤话也直白,“芳芳,阮大娘每次说起自己侄儿时,看我们眼神都透着一股蔑视。她尚且如此,可推及阮家情况。你说我又何必呢?”
芳芳心中涌现伤感,拉着星妤手道:“是我糊涂,再也不提起他了。”
星妤笑着拍拍她的手背,“快别怪自己了,来吃东西。”
芳芳摸摸自己rou乎乎的脸蛋,坚定摇头。
星妤会心一笑,宽慰道:“都说圆脸是有福旺夫之相,你这样的最讨婆婆喜欢。”
芳芳心思浅,闻言也不再纠结,吃了几条灯芯糕,一脸好奇道:“再和我说说你姨姥姥家吧?”
星妤垂眸掩下心虚,不太自然道:“他家高门大姓,规矩森严,进出不易。”
半响也不见她继续说,芳芳问:“这就没了?”
星妤笑,“行走坐立都有规矩,总归没有咱们这儿自在。”
送走芳芳,她正要关上大门,门缝突然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来阻挡。
她做贼心虚看了看外头,他昂首挺胸漫步庭院。
星妤关上大门,压低声音道:“大人怎么来了?”
陆南浔反问:“来者是客,你在府里学的待客之道就忘了?”
她冷着脸把他领到厅堂,倒了一杯滚烫的茶给他,“这茶是从山上采摘的,恐污了大人的嘴。”
他任由她发作,含笑道:“你在府里都是笑脸迎人,再不济也会强颜欢喜,这甩脸子我还是头一回见到。陆呆呆,你敢说你目无尊卑,不是因为你吃透了我?”
星妤心中微紧,“大人私闯民宅目无法纪,我碍于名声不敢喊人,还不兴我不高兴?”
陆南浔也不去戳破她,“你哥哥进宫侍奉君王,都是因为我在皇上面前美言。我成全了你哥哥与公主,你又没有心上人,是不是该把自己赔给我了?毕竟你破坏了我的姻缘不是?”
她装傻,“大人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我又何时与大人做过交易了?”
他的目的并不是要逼迫她,只这姑娘心冷,他不能让他凿出的路被冰封了。
陆南浔佯装上当,万分苦恼道:“早知道如此,当时就应当白纸黑字写明让你签字画押才是。”
星妤冷哼,“都说夜路走多了会撞见鬼,大人屡次三番私自离开官署,小心被人弹劾。”
陆南浔慢条斯理品茶,“你这茶不错,想来饭食也不错。若是我被弹劾丢了官帽,我便有样学样来你家自荐,成为护院如何?”
她乐不可支,颤着手指着庭院那啃骨头的狗,“大人真要与它作伴?”
他黑脸,随即又扬起如三月春风一样的笑,如此鲜活的她,宠就宠吧。
他如此,她笑不出了。
担忧元叔与刘婶突然回来,她道:“此处人多口杂,邻居家来往也不兴敲门,还请大人莫再逗留。”
陆南浔起身,不容拒绝道:“下次我不想再听见你问我为何来了。”
萧泓澄心性敏锐,明明一切如旧,他却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沉沉打量一眼妹妹,问:“今日家中没有旁人来吧?”
星妤镇定自若,“芳芳来过。”
他追问:“再无旁人?”
明明想说实话,出口却是,“还会有谁来?”
萧泓澄暗思自己多疑,不忘给陆南浔上眼色,“陆首辅天天在皇上和公主眼皮子底下晃悠,皇上本没有想法,也被他晃出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 陆南浔:十拿九稳,就差你一吻。
星妤:十赌九输,就差你一说。
☆、设下圈套
暮色四合,陆南浔与萧泓澄踩着最后一丝斜辉步出宫门。
陆南浔道:“再有两天就是休沐之日,我在一品楼设宴,萧举人可否赏脸?”
萧泓澄头也不回,声色透着一股厌烦,“皇上全年无休,我自也不敢轻怠,倒是要辜负陆首辅美意了。”也不知想起什么,他皱眉回首,清亮眸子映着的男子面容肃穆与夜色融为一体,不知掩藏了多少歪门邪道。
陆南浔一脸懊恼,“是我心生懈怠了,多谢萧举人提醒,那日我定当如常办公。”
萧泓澄眼睛微眯,这厮Yin险狡诈,定是在下套。暗暗决定,休沐那日坐守家中,任他诡计多端也无法实施。
翌日星妤买完东西归家,身后一辆熟悉的车不紧不慢跟着。
许是耐心耗尽,车内之人沉着脸跳下车。
她似才发觉,侧身福了福,“大人安好。”
陆南浔冷哼,“好什么好?现在朝廷上下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