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露一点情绪,陆老太君慈爱地笑笑,又说起正事,“公主就快启程回京,皇上心意可曾转变?”
十五年前萧国覆亡,彼时陆家没有一个能撑起门户的,陆老太君深思熟虑之后选择向新君投诚。百年世家尚且接纳新君,这股风气一下子刮遍朝野,皇帝龙椅固若金汤。
陆家根深叶茂,有才能的晚辈却少之又少,陆老太君深知陆家唯有稳才能屹立不倒,故而不赞成皇帝这一举措。
陆南浔道:“公主心中有人,祖母不用为这事担忧。”
才说了几句话,陆大老爷与陆大夫人走了进来。
陆南浔自小养在陆老太君身边,加之父母偏心,他对双亲感情淡漠。
面无表情躬身施礼,“给父亲、母亲请安。”
陆大老爷是个儒雅的中年男子,寒冬时节还拿着一把玉骨折扇,生于富贵,从未担过事,见到儿子,还有些拘谨。
陆大夫人敷粉着钗,身着红色洒金石榴裙,保养得宜看上去不比陆南浔大几岁,此刻眉宇间带着一抹小心,“老夫人时常念叨你,喃喃往后可得多抽空回家来才好。”
陆南浔淡淡道:“小侄子都能在地上跑了,还请母亲唤我名字。”
陆大夫人讪讪颔首,以前没想起,想起时踌躇,而后沉浸在含饴弄孙之中,这些年外出得到的尊荣全仰仗长子,故而每见长子一回,她都备受良心谴责。
她不知道的是,陆南浔并非对她有成见,只是想起初遇星妤那夜,因为星妤狗的名字与自己小名一致,这才结下不解之缘。
丫鬟打起锦帘,陆南恩跨了进来。
寒暄过后,陆南恩挨着兄长道:“大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必要不醉不归。”
陆南恩看似与兄长亲近,实则心中打鼓,他对大哥知之甚少,多数从外人口中得知。
陆老太君年纪大了,喝了一盏薄酒,就不胜酒力离席。
陆大夫人伺候婆婆回房歇息,回来透过雾气腾腾的铜鼎望见次子鬓角被汗shi,急着上前道:“快去换身衣裳,”又向陆南浔解释,“你弟弟风寒才好,让你父亲先陪你喝几杯。”
陆南浔抹了抹热汗,见父亲面色chao红,已是酒醉之态,起身道:“儿子手上还有政事要处理,这回先送表妹回家,下次休沐再回来给父母请安。”
李静萱吃得心累,当作没有看见姑姑的眼色,当下起身披上镶着一圈白狐狸毛的红梅斗篷。
陆南恩适时换了衣裳回来,想也没想就道:“可是因为母亲没有开口让大哥去换衣裳,所以大哥才急着要走?”
气恼被那女子莞尔一笑占据,这回陆南浔没有拂袖而去,他道:“二弟,侄子馋糖,我不馋。”
一家三口闻言变了脸色,陆大夫人眼中骤然含泪,眨眼间一大滴泪珠滑面,神色悲戚,“你怨我是应该的。”
陆家父子急忙安抚陆大夫人,陆大老爷皱眉道:“每次回来都惹你母亲伤心,你就不能有点长进?”
陆南浔捏了捏拳头,道一句:“孩儿不孝,心中并未对母亲存有怨恨,请母亲放宽心。”复安静退出他们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陆南浔:呆呆,我被父母兄弟误会了。
星妤:你不知道解释?
陆南浔:我心性内敛,不若你帮我解释一二?
星妤:求婚都这么委婉,没门!
☆、扑个满怀
冬日的天气变化无常,早晨阳光明媚,午后Yin云密布,星妤午睡不安,索性掀被起身。
行至屋外,却见织雨几个站在耳房门外垂首而立。
原是府内正经主子正处于其中,他撑着脑袋,眉头紧锁,光线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似要分离出两个人,才不显得孤单。
手握重权的男子为遵守承诺甘愿委屈自己处在弹丸之地,这一刻,再冷清自控也得屈服在男人的柔情下。
星妤不由得放柔声音,“醒酒汤还在熬制,不如我先陪大人回云霄阁?”
陆南浔眨眨沉重眼皮,看着她良久也没个表示,似酒中参了忘情水,已全然不认识眼前人。
浓郁的酒气弄得她心口一抽一抽的,刚退后半步,就被他抓住手腕,“别走……”
注意到自己又逾矩,他缓缓松开手指,“我头疼得厉害,你别急着走,陪我说说话。”
思及李静萱曾说起大人家中难念的经,料想他回家受了冷落,星妤心一下软了,给他斟了一杯浓茶,胡乱寻个话题,“看天色似要下雪,大人上早朝就越发辛苦了。”
陆南浔眼睛在逼仄的空间里扫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她相叠的双手上,“比起衣不遮体、食不果腹,这点苦算什么?”
星妤不知他说的是哪一种苦,手往镶着兔毛边的袖子里缩了缩,又听见他用酒后气不支力的声音问:“可是她们不听吩咐私自唤醒你的?”
她摇头,想说睡不着,到嘴又换成:“冬日夜长,我白日会适当地减少瞌睡。”
他随意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