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唐盛世,国富人强,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多个小小李太白,不过头上着头,雪上加霜。虽然不能成为范蠡、乐毅,却可成为伯夷、叔齐,出三江,入五湖,采薇代食。”
裴羲岚知道,必定是李林甫党羽搞的鬼。从有他这号人物存在,就一直明争暗斗,弄得朝廷上鸡飞狗跳。连她叔叔从官多年都熬不过那党人,更别说心直口快的李白。裴羲岚道:“李供奉人如其诗,是个不被千钟美禄、一品高衔束缚的无双才士。陛下这一决定,确实在委屈了足下。”
李白大笑起来:“可叹我自诩聪明,看得透这盛唐明日的模样,却看不通透君主的心。”
“明日的模样?”
“虞舜以油漆食器,致使奢风盛行于天下,此后叛其诸侯国数以十计。你说当今天子这番模样,难道还看不见他脚下大唐土地明日的模样?李林甫开了个好头,后面还得有后浪推前浪。莫道崔杼惨,jian雄不善终啊。”
“嘘——”裴羲岚连忙压低声音道,“当心隔墙有耳。这话若让别人听去,即便下野,你也没法平平安安走出长安城了。”
李白却只是无畏地笑,提酒壶仰头豪饮,直至酒水shi了衣襟。而后,他望月长叹一声,用微醺的语调继续咏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凌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除了李白,还有一个人也被李林甫算计挤兑,患上了心病,正是裴羲岚的叔叔裴耀卿。他表面看上去无恙,心中却郁郁寡欢。转眼间年末将至,络纬秋啼,微霜凄凄,一场细雨将长安城浇成了烟灰色。随着天气变冷,心病转成了体病,裴耀卿卧床不起。裴羲岚常年在叔叔家、药铺与大明宫间奔走,只一心盼着叔叔的病早日好起来。
一天晚上,她又梦到了另一个世界的事。
在梦中,太微仙尊回到府中,发现她正伏在案上,面前对着纸张与文房四宝,一副生不如死的残疾样,也不多看她一眼,只放下手中文牒:“你可是死了?”
“口贪一时爽,憋死在鸡窗。”她一脸悲怆地微笑,痛并快乐着。
“你又呷了哪家好酒,欠了人家字画?”
“管光的那位神尊。”
“昭华姬?”他轻轻笑了一下,“那没人救得了你,好生写罢,否则可是真死了。”
“逸疏,你可知道,近日我的身价涨了。”
他俨然沉思,道:“难怪听他们说,近日猪rou涨价了。”
“我说的是字画。”她额上青筋蹦起,挤出一脸故作平静的笑,“说实在的,我一直觉得夫君的字迹敏如羿射九日落,皎如清光明月凝,夫君身姿之伟岸,真乃孤高耸九天,嵯峨如鬼工。我对夫君的敬服,那是犹如群山万壑,高耸南斗凌苍苍;我对夫君的爱戴,又如银河倒挂,飞流直冲三千尺……”
“你有时间想甚多溜须拍马的废话,不如用来把字写好。”
“夫君,你看我都写瘦了。”
“这不妙,本来你的身价涨了,这下可不又跌了?”
见他嘴角含笑地进入里间,她差点把案上的砚台扔出去。总之,他是软硬不吃,刀枪不入,那么,也别怪她使出杀手锏了。她站直了身子,大声道:“太微仙尊逸疏听命,速速前来,把这字画写了,我便做五个酥饼给你吃!”
逸疏脚步停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淡定地说道:“十五个,做三次。”
“十个!两次!”
“三次。多言勿复论。”
“行,说话算话!”
就这样,她把欠了人家的字画活儿尽数丢给逸疏,并将完工作品交给昭华姬。昭华姬道:“羲岚妹妹,方今仙界岚、箫、疏、何四家字体,谁不识得,谁没临摹过?太微仙尊的疏体法帖在市面上很是时兴,不亚于羲岚妹妹呢。他确实尽力模仿了你,但这笔锋,懂行情的,一鉴便知。”
她的笑容停滞在脸上:“为人不过梦里浮生,何必如此计较呢。”
同样背景的梦,还带剧情连载的,若说做一次是幻想,做两次是巧合,那做三次势必得思索思索了。从梦中醒来,裴羲岚认真把梦境和现实合二为一思考,确定了几个事实:第一,子箫其人确实存在,梦里他是爱上魔女的仙人,现在成了地狱的鬼;第二,邢逸疏这人出现之前,他便在她梦中出现过,名字没变,身份都是太微仙尊;第三,河泰以前提过“天帝偏袒昭华姬那婆娘”,梦里也出现了昭华姬;第四,河泰说太微仙尊有家室,也与梦中场景相吻合;第五,两个梦里的她,都与太微仙尊是夫妻关系,都叫羲岚。基于以上种种原因,她推测出来,邢逸疏的正室是羲岚,后来他变心纳妾,把羲岚逼到自焚而去。但羲岚与自己到底有什么关系,尚不能得知。若是前生后世……裴羲岚打了个哆嗦,这画面太美,简直不敢想。
这以后,裴羲岚连在国子监都集中不了Jing神,总是胡思乱想。别人拿她与郭子仪开涮,她也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