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地抓住裴羲岚,凄声道:“郎君说得没错,那贾昌市井儿确实是个狗鼠辈!可你别管我了,他们势力大得很,你先逃命吧!”
汉语说得不怎么样,骂人倒学得头头是道。胡姬一边叫人逃命,一边胳膊拽得也忒紧。只能说,这些个特殊职业的娘子,不但是艺术家、文学家,还兼职武术家、军事家,日后在心理学界也会有所作为。
裴羲岚还算镇定。看来,她注定要当一个高尚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洛薇:“……羲岚在人间这么小的吗?”
羲岚:“你这个萝莉有什么资格说我?”
洛薇:“是少女,少女,什么萝莉!”
羲岚:“那我也是少女= =。”
青寐:“……”
逸疏:“年龄是青寐的痛处吧。子箫喜欢姐姐?”
子箫:“哥屋恩。”
第8章 第四幅画 净胡沙(一)
主子被骂成狗鼠辈怎么得了,岂不是把斗鸡郎们的尊严踩成烂泥。他们放下胡姬,纷纷围了过来,其中一人铜铃眼圆瞪,活生生的像他们养的雄鸡:“你这妇人,活得不耐烦了,敢骂我们贾公!”
十三岁便成了公,不知是活得太值还是太不值。裴羲岚眨眨眼,只能硬着头皮戴了这炭篓子:“不敢不敢,某说的鼠辈是‘假买娼’,是这位娘子错听成‘贾昌’。假买娼,顾名思义,便是不付钱便想轻薄歌姬。贾公作为吾朝第一神鸡童子,很可能是不会做此等流氓行径的。”
那斗鸡郎冷笑道:“我们花了高价包了她,一天十贯钱,这价码在市面上都能买几个贱奴了!谁知这蛮夷妇却不要脸,拿了钱便想跑,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他们这番争论,已经引来许多客人的目光。裴羲岚抱着胳膊道:“你猜猜,这家酒肆的胡姬可都卖身么?”后面的博士拼命摇头,又痛苦地点头,看上去有一点纠结。
斗鸡郎道:“呸!哪怕不卖,对我们也必须得卖!你要知道,连太真道长都偏爱贾公得很!太真道长可是六宫粉黛,罕有其匹,你知道她将是我们大唐的什么人么,哼哼……”
“不不,这你便错了。”裴羲岚摇摇手指,微笑道,“她们自然是卖身的,而且这一整个月,都已卖给了某。”然后她转头对仆人低声说了一句话。
“笑话,你个妇人买胡姬做何用?莫不成有帕交之癖?”
“你如此希望我变成妇人,莫不成有龙阳之癖?”
“你……!”斗鸡郎先是一怒,而后陷入沉思。
“反应不过来了吧,辛苦你了。”
“你!!”
两人争执许久,裴羲岚应付裕如。不足一盏茶的功夫,另一个年长的随从看不过去了,低声对与裴羲岚争执的斗鸡郎说了一句话。斗鸡郎如梦初醒,拂袖道:“我不和你浪费时间,蛮夷妇,跟我们走!”又去拽胡姬。胡姬继续悲鸣起来。
先前派出的仆人却进来了,对裴羲岚行了个礼。裴羲岚伸手拦在他们中间:“几位郎君且慢,某仰慕这位美艳胡姬已久,今日确实有备而来。”
两位仆人掀开酒肆的门帘,外面的阳光金子般洒进来,刺得人睁不开眼。门外楼台起伏,群鸟高飞,少年昂首轻骑,仕女结队而行,西方传教人士与游子对聊,远方马球场处,蹄声马鸣撼动全城。天下已建久安之势,终成长治之业。街与街间是春意盎然的软红十丈,坊与坊间是时和岁丰的花锦世界。在这繁华西市的街道中,马车队延绵而停,每辆车上,均满载金丝银线的绢帛。绢帛色泽灿烂,与艳阳融为一体,晃得人头晕眼花。裴羲岚手臂转向门外,朝胡姬彬彬有礼道:“春色浥鲛绡,赠与娘子缠头报。”
不等几个斗鸡郎回答,人群中已传来惊叹声,随后便是如雷的掌声。
这一幕顺利地打发了斗鸡郎们,也顺利地为可怜的胡姬赎了身。但她偷运天子赏赐的绢帛,回去后下场不会比葚了别人好到哪里去。费了这么多心血,总不能打水漂。她没忘记来这里的目的。正想问问博士上元夜的表演名册,这胡人少女摘下面纱,眨巴着大眼睛对她道:“郎君,我姓康,名阿妮蛮。”
“放心,我只是给你解围,也赎了你的身,你自行走……”裴羲岚话未说完,便呆了一下,发现眼前的胡姬正是邀邢逸疏过夜的那一个。她压低了声音,把阿妮蛮拽到一边小声道:“你可认得邢逸疏?就是上元夜跟你跳舞,你留他过夜的郎君。”
阿妮蛮低头看了一眼她拽着自己的手,脸颊发红,不是大唐女子那种羞涩的红,而是孩子气的热情红:“我有印象。可他不是好人,他拒绝我了。”
“那你发现他有异样的举止了么?”
阿妮蛮老实摇头。裴羲岚孜孜不倦地问了半晌,也没从她那里听说邢逸疏有多重身份,会变戏法、翻筋斗云、腾云驾雾、变成花鸟鱼虫之类的。她甚至连那个人是邢少师都不知道。确切说,她以为少师是一种食物。问到最后裴羲岚决定朝她挥手说再见。阿妮蛮道:“就让我跟了您吧,我不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