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利益,如果不是有名可秀以道为首,估计殖民主义她都弄出来了。
但是,走后世西方扩张的路对大宋中国就真的好吗?除了打造一个如美国那位的霸权主义大国,又有什么意义呢?
卫希颜觉得她应该摒弃来自后世的那些利益主义的观念想法,好好做一个学生——儒家的政治文明或许比起后世的政治更加高明,名可秀就是她最好的老师,也可以说,是卫希颜这匹物欲野马的辔头。
☆、稷下盛会(五)
“治国,当以道为首。”
“道有二,仁与不仁而已。”名可秀阐论道,“孟子云:惟仁者宜在高位。不仁而在高位,是播其恶于众也。上无道揆也,下无法守也,朝不信道,工不信度,君子犯义,小人犯刑,国之所存者幸也,若不外覆,必自颓也。”
她引用孟子的话说,只有心怀仁道的人才应该处在治国治政的高位。不仁的人处在高位,这会使他把追利从恶之欲传播给众人。于是,在上的不依照义理度量事物,在下的不用法度约束自己,国家不讲道义,官员不讲求诚信,君子冒犯理义,小人触犯刑律,这样的国家还能存在的,只是侥幸罢了,若不被外邦倾覆,就必定自我倾颓。
名可秀道:“故孟子曰:天下有道,小德役大德,小贤役大贤;天下无道,小役大,弱役强。斯二者,天也。”
天下有道时,道德低的受道德高的役使,才智少的受才智多的役使;天下无道时,力量小的受力量大的役使,势力弱的受势力强的役使。这两种情况,都符合天理。
后一种,便正是卫希颜所提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物欲社会的天理。所以,现代社会一切向钱看,钱多就是力量,有钱人就有势力,有道德而无钱的遭人耻笑,见义勇为、不为利益的被人嗤为傻冒……这种事情卫希颜真是见的太多了。
名可秀论道:“必以形而上之道,统刑而下之器,才可以仁道之天理,降物欲之天理。”
故而,治理国家必须是以道义为首,来行使权力、制度、法律等,这样才能建成以道德良知为自律的社会,而不是成为以权钱物欲为衡量准则的社会。
所以,以“形而下为器”的西方及现代政治其实就是一种“生物本能”的政治。衡量其政治成功与否在于物质利益的占有,表现为对世界市场和资源的占有。而其政治形式又有两种:其一,如美国这种向外拓展又内里宽松的则成为民主政治;其二,如一战后的德国这种向外受挫而国内资源紧张的则会成为专/制政治。
无论民主还是专/制,讲的都是“国与国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敌人”。与森林里的动物一样,为了食物和资源自相残杀,最后把地球玩坏了大家就一起玩玩——除非走向太空,占据新的资源星球。
名可秀道:“王道,徳礼也。霸道,政刑也。以徳礼为道,则民有耻且格,道德自觉。以政刑为道,则万民惧罚而慎行,无廉耻自格。”
卫希颜心说,后世傍大款、小三盛行,不就是因为笑贫不笑娼?没有这方面的道德廉耻心,法律也约束不了。现代中国的经济文明远远高于古代,法律也远远比古代完备,但现代社会的犯罪率却远远高于古代。比起法律这种外在的强制力,道德自觉的力量要比法律强得多——当然道德养成也艰难得多。
一个社会的风气很重要。
而儒家认为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建立道德社会。
名可秀道:“管子曰:‘以国为天下,天下不可为也。当以天下为天下,如地如天,何私何亲?’正如曰:协和万邦。”
按照治理国家的要求去治理天下,天下不可能治好。必须按照治天下的要求治理天下,就像天地对待万物,没有什么偏私偏爱。这就是所说的,协和万邦。
这是不主张兵伐?!
胡宏等反战派学者的脸色变得和缓了。
赵昚目光有些古怪地瞥了卫希颜一眼,陛下那眼色就似在说“你后院起火了”。
卫希颜的表情仍是天光云影的柔和,眸光温润,唇边漾着微微笑意。
皇帝陛下撇过眼去:情啊爱的真可怕。
陛下私心觉得可以对皇后更好一点:伴侣,一生之伴。齐家之后,才能治国,才能平天下。
卫希颜此时想起名可秀曾经说的:天下观与国族观。
儒家是天下观,这源自于的思想。
是天、地、人之道,讲“共生长存”——“天人合一、依正不二、三才互动”,非以人为中心。故有曰:“日月丽乎天,百谷草木丽乎土,重明以丽乎正,乃化成天下。柔丽乎中正,故亨。”
所以,儒家讲“协和万邦”,讲天人和谐。
故而儒家治世强国,讲的是内部发展而不是侵略扩张,讲的是自我稳定而不是将危机转嫁到外国。
所以,历代中原王朝即使是在最强盛的时代也没有侵略扩张,除非是抵御外族的侵扰,如汉之匈奴,唐之突厥。而唯一的例外,正是来自于“生物本能”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