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怀抱里滑下来,抬手替顾蔼解了xue。闷着头就要往外上树,被顾蔼眼疾手快拉住:“听说王爷怀恨在心,要报复我?”
陆灯:……
陆灯不敢动了,停下脚步,顺着他的力道挪回榻边。
还从来没见过小王爷乖成这样,顾蔼越发忍不住笑意,轻咳一声:“好好拾掇拾掇?”
陆灯:……
小王爷的脸上烫得能煮鸡蛋,向来严肃刻板的相爷头一次找到了这种事上的乐趣,笑yinyin望着他:“还——不喜欢读书?”
陆灯:…………
不喜欢读书那句话是真心的。
他向来不会撒谎,刚才问的那些尚能否认,这时候却是全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急得从耳朵尖一路红到了衣领里,只讷讷低头:“顾,顾大人……”
话音未落,头顶却被“啪”地轻打了一巴掌。
陆灯被吓了一跳,本能抬头,迎上当朝首辅一点都不严肃的严肃神色:“叫我什么?”
头上的力道根本都不疼,语气也不凶,连板着脸的冷淡神色都一点儿也不吓人。
陆灯抬头瞄着他,唇角一点点翘起来,轻抿着望向顾蔼故作冷厉的神色,先忍不住弯了眉眼淌出笑意。
顾蔼还打算作势再吓吓他,一张口自己却也兀自失笑,抬手想要拉他坐下,腰上忽然一阵抽疼,忍不住咬着牙吸了口凉气。
“先生!”
陆灯心头一跳,忙去扶他:“怎么了?我忘了先生是读书人,那时忘了留力道……”
“不妨事,陪先生坐一会儿。”
因为被收的小徒弟扛着扔到马上抻了腰这种事是绝不能说的,顾蔼平淡开口,不着痕迹地掩饰过去,引着他坐在榻上。
小王爷一点儿先前的影子都没了,乖乖顺着他的力道坐下,乖乖仰着头,眨着眼睛等他说话。
“原本还是想训你的。”
被他这样一看,顾蔼的心就彻底软下来,解了衣带替他把胳膊重新细细吊好,轻叹一声屈指敲他额头:“怎么这般冲动?无非是跪一跪就过去的事,你这样虽说替我解了围,可知道自己要受多少非议指点……”
“那就让他们去非议指点。”
陆澄如打断他的话,抿抿唇角低下头,沉默片刻才又跳下榻去,扶着他靠在榻上,继续拿热水浸帕子给他敷膝盖:“我听——长辈说过,跪久了人是会伤的。”
顾蔼微怔,低下头望他。
“腿伤了,每年冬天都要疼,疼得厉害的时候站都站不起来。”
陆灯低头投着帕子,滚烫的热水熏得手背通红,却依然极仔细,专注得像是在做一件极不容马虎的事。
“若是跪得再久,连人也伤了,毁了志向折了心志,那一个人也就跟着死了一半。活着的只是个游魂,只是凭着余习撑着,仍做着该做的事……然后或许哪一天,到了正合适的时候,就将整条性命交付出去,换个民安国泰海晏河清。”
顾蔼心跳微快,垂在袖子里的手下意识攥紧。
小王爷替他将两条腿都敷妥当,蹲在榻边仰了头:“先生也在等那一天吗?”
黑眸清亮,直直地落进人心。
顾蔼下意识屏息,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定定望着他,声音轻缓:“澄如……”
“我听这个故事时,心里就在想着……若是跪着的时候有人冲去拦着,有人陪在边上,有人支撑相伴着一块儿走下去,是不是要比一个人沥尽心血,一个人日日煎熬,一个人舍生赴死要好过些。”
陆澄如摇摇头,没再看他,唇角温顺安静地翘了翘,起身端着水往外走去:“先生志向,我不敢拦,可我不要先生一个人。”
顾蔼静坐良久,抬头望着他,慢慢阖起眼。
少年王爷的肩背锋锐成一并出鞘的剑。
顾蔼被扣在了逸王府。
皇上依然死守着懦弱怕事的人设,对着这个小皇叔也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软弱架势,徒劳派人去宣旨,在瑟瑟寒风里吃了一个时辰的闭门羹,就放弃了把被当众抢走的首辅找回来的念头。
当天傍晚,几个太医被送到了逸王府门口。
这次的门开了,陆澄如亲自迎出来,把太医们客客气气地迎进了府里。
太医院平日里与世无争,哪天乖乖喝药的小王爷给太医们都留下了不错的印象,谁也想不到他竟还是个能一言不合抢人回府的主。来得太医都有些忐忑,生怕什么时候一不小心,就要被这位皇上都惧的小皇叔在逸王府扣下。
年纪最大的老太医见多识广,只说那日见顾相爷送人过去就已猜到了后续,是几人里唯一不觉得惊讶的。笑yinyin随着据说飞扬跋扈动辄举鞭伤人的小王爷进了王府,还在背着手念叨他肩膀没好就跑出去乱骑马。
小王爷居然还乖乖低头认了错。
太医们觉得更叫人害怕了。
被软禁的相爷没什么大碍,膝盖虽然跪得血流不畅,却也因为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