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面色发黑,看人时那表情略吓人,说话却还挺客气。”
谢瑶想着头顶白日无动静,应是受伤那人沉睡整日,若当真如此,此人必然滴水未进。而且方才听着脚步声沉重,恐怕伤势仍旧不轻。又联想到白日他毫无生气地伏在黑脸男的背上,不由起了点恻隐之心,低声问:“饭菜可有剩的,若有,盛一些给他们……”
但她转眼又想,方才自己还在盼着赶紧将这群瘟神送走,还是不要招惹的好,“算了,他们既然有干粮,就莫要多事了,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谢瑶话音一落,头顶立马又没了动静。这是那人醒后她第一次开口,顿时有些心虚地咬了咬唇,既然这些人是内功高手,她们说话想必上面的人都能听到。
卢氏不曾察觉异样,笑道:“娘子和夫人都心善,夫人中午不见这些郎君们露面,便留意了,晚饭时特意交代过,给郎君们留了饭,本想着过会儿主动派个小厮送上去,结果正好有人下来,便将提前备好的饭菜让那位郎君端了上去。”
谢瑶干巴巴地哦了一声,“我有些困了,要歇了。”
卢氏虽然觉得这刚吃罢饭便睡有些早,但娘子既然困了,她自然不好拦着,只好将被子展开铺好,灭了一盏灯,“水面上不比府里床上,夜里水汽重,更冷些,娘子今晚可莫要踢被子了。”
谢瑶往头顶看了一眼,略不自在,也不应话,直接和衣钻进被子里。
卢氏又问:“娘子外衣怎不脱了,这样如何能睡得安稳?”
谢瑶有些恼了,不好直接开口说可能上面人能听到,只能咬牙道:“nai娘若这会儿睡不着,可去找锦娘说会儿话。”
卢氏终于闭嘴,谢瑶悄悄吐了口气,终于觉得清静了。可眼睛还未闭上,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似乎隐隐听到有男子的沉沉低笑声,可再睁眼细听,却又似乎并没有。她觉得自从白日里与那个黑脸男对视之后,自己便有些疑神疑鬼了。
大船在河面上飘荡,窗帘微微晃动,谢瑶原本并无多少困意,但周围安静下来后,随着船身摇摆朦胧感逐渐袭来。河面上风平浪静,远处隐约传来的渔歌对唱之声,这般宁静和谐之中,不知不觉,她便睡了过去。
夜渐深,月亮升至头顶,繁星更加耀目。除了船底掌舵之人外,其余房间烛火全部熄灭,一层之人已然熟睡。
此时船舱二层谢瑶头顶那间房中突然发出微不可闻的一丝动静,今夜房外是黑面男值守,原本正靠着房门一侧沉睡,响声发出的一瞬他倏然睁眼,摸上腰间短刀,眼中杀意顿现。
下一瞬意识清醒,他松开攥住刀柄的手,黑暗中准确摸上房门推门而入,未发出丝毫声响,几步走至床前,借着船外透进的月光,他看到床上的郎君已经坐起,正伸手指着河面,语气略轻,仍带着久病的低沉沙哑:“这黄河面上何时也出现了截道的?”
第三十一章
月光透窗而入,在船内地板上洒下一片清辉,朗朗月色下,床上坐的赫然是徐行俨。
黑面男名陈启,在这四人的玄影卫小队中身居队长之位,两个月前他奉女帝之命带领其余三人随徐行俨西行,入祁连山寻找祥瑞。
他们马不停蹄,风尘仆仆西去,深入祁连山北麓,顶着风雪寻找这位上司口中描述的那座雪山险峰。
陈启只是奉命行事,对这位临时的上级并不了解,但一路随行,他能清楚感受到徐行俨极端焦急紧迫。陛下明明并未对他们有过任何时间限制,但他一路上Jing神紧绷,赶路毫不松解,总让他们觉得后有追兵,似乎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后来徐行俨从山顶系绳滑入那个藏了祥瑞的山洞时失足跌下险峰,冰棱插入腰腹险些没命,但他仍旧在清醒的当日一刻也不停歇地下令回京。
四人均对他这不要命般的行为不解,但玄影卫的纪律从来便是绝对服从,他们也只能跟随他继续快马原路返回。
一路上徐行俨的伤口数次开裂,他却只是路上找了郎中草草裹了继续赶路,直到到达宁州时,他终于支撑不住倒下,陈启四人才决定暂时停下歇息,请医抓药治病,若再走下去,这人不一定还有命回到京中。且到了宁州后走水路回京方便又平稳,这才有了后面隋知州向秦承知讨人情搭船之事。
陈启顺着徐行俨手指往窗外看去,借着月色,果然见南侧一艘船慢慢靠近,那艘船身比他们的船略大,船头火把闪烁,人头攒动,若是无意外,北侧应也有同样一艘逼近。
此时是夜半时分,渔船均已靠岸停泊,河道中行船的除了如他们这般赶路的便只能是截道的了。
陈启黑着脸道:“这些人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此处距离神都这样近,竟也敢在河中截道。”
徐行俨凝视着逐渐靠近的船,道:“若我未猜错,这些人应是兵部司马尚书剿匪后留下的漏网之鱼,不成什么气候。”
陈启问:“要不属下带人去……”他说着,比了个手势。
徐行俨看着河面沉默片刻,道:“不必做得太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