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手抖,我在开门输入密码都输错好几次,每一次的错误提示音都让我的内心更加焦灼不安。
只是一墙之隔,仿佛咫尺天涯。
"咔哒"一声,门开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我深吸了一口气,克制住了心中的暴虐,装作惊讶于客人突然到访的神态,实际上已经狠的咬牙切齿了。
时黎仍然穿着整齐地坐在沙发上,而周延一脸挫败地仰头望着对方。他似乎对这个家的真正男主人归来并不感冒,心安理得地鸠占鹊巢。不过再怎么说也是灰头土脸的失败者,我心底怎么嘲笑都不为过,只是面上不显——这一点我和周延都达成了共识。时黎看我们俩斗,在他眼中,就像是在看两个小学生为了一块橡皮擦的归属而争得面红耳赤。我们都不想被贴上幼稚的标签,尽管大部分争锋相对时,我们都会把对方给气个半死。
"我应该说明白了吧?明白了就请回吧。"时黎抬起手,指着玄关的方向。
周延纵使再死皮赖脸,也受不住昔日恋人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对待他。
"你别假装深情了,周延。你出国不告诉我,真的是因为害怕得不到我的原谅吗?你只是在给自己找备胎。"
"我快恶心死了。"
这是时黎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日子好像还是和从前一样淡。我和时黎谁也没有主动提起那天的事,好像仅仅只是生活中无足轻重的一个小插曲。但连日以来心里憋闷的郁躁都在清晰地宣告着一个讯息——我忍受不了时黎寡淡的态度,想让他只看我也只能看我。这种念头一旦打开便收也收不住,像泄洪似的嘶吼,直接冲垮了我尚且理智的防线。
我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能缓解我这种焦躁的情绪。于是一个休息日,我提出了给时黎纹身的想法。这是我们还没有进行冷战,仍然浓情蜜意时,我向他讨来的一点儿好处。时黎向来是一个遵守信用的人,即使他还生着气,也并没有表现出排斥和拒绝。
我把预先准备好的转印纸放到时黎肚脐下的一小块皮肤上,紫色的一面朝下,然后把转印纸抚平。等解开纸张彻底印好图案雏形后,趁着干燥的时间,我又将针头消毒后装满了纹身墨水。等一切准备就绪,打开纹身枪,让针头对准参考线,然后开始进行轮廓的描绘。
针头刺进皮肤时,时黎轻哼了一声。"乖,马上就好了。"我斜着纹身枪继续沿着纹身线条着墨,一边移动一边擦掉多余的墨水。黑色爱心的周围是娇嫩的肌肤被戳弄成红通通的一片,只是指尖轻微的触碰就让时黎的身子不住颤抖。
完成纹身后,我一动不动地盯着时黎的小腹看了足有两分钟。因为是自己纹身的缘故,我选的是比较简单的形状,它只是一个平常的爱心形状,两侧各展开翼,不过它的寓意却并不像表面那样纯情——这是一枚被唤为"情欲"的yIn纹。被纹上的人欲望高涨到无法自已,余生都将在不停自慰,或是乞求男性与之交合之中渡过。
涂上纹身膏,再进行包扎,时黎便打上了我的印记。
青年躺在客厅的泡沫坐垫上,然后又被我翻了个面。侧身的时候,我瞥见了他屁股上那处刻有字母的纹身,现在只剩下一点红印。我若无其事般说出了一句干瘪的话,"好像已经消了。"
时黎"嗯"了一声,不知道是什么态度。
我又陷入了无边的猜疑中。"嗯"是什么呢?有时候是时黎淡淡的肯定,有时候又是表示礼貌的抗拒,在更多时候,它是一句若有似无的回答。就像时黎本人一样,是一阵风,我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却又抓不住他。
我在读书时看到过这么一段话——"虽则我恼怒它的固执,无亲热,我仍旧不放走它。魔念在我心中生长了。 ?"我希望这风能为我逗留,假若他不会应允,那么,便像囚绿一样囚风又如何呢?